梦色蛋糕师佐伯良-太阳

作者:闲看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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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遇见
      “如果真的抄袭了的话,这个胜利就不属于我了!”
      一个女孩眉头皱起,眼睛用力,因为情绪,整个身体急速起伏着,虽然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在听手机里对方声音,但是呼吸声仍然很重,让良不由自主开始关注她的对话。
      良本来想找一个位置,既能看到甜品店的甜点师的动作,又能观察购买甜品的那些人的动作和表情,于是来到了一个近海,但又离海有一段距离的甜品店。
      他坐在官方给游客修建的小路上,双腿伸长了又微屈以不影响极偶尔走这条路的游客,双手撑在上半身的后方,利用椅子来让自己维持一个懒散的坐姿。
      这是甜品大赛的决赛前。
      作为高等部三年级的学长,正常进入决赛应该对自己自信,尤其今年是少有的高等三年级对战初等三年级。无论是年龄而决定的阅历,还是因时间而更成熟的技艺,这都让他一直顺利的赢得各个甜品比赛,即使单人对决可能会输给他学校里的队友,他也一直认为至少在学校里,他只可能输给队友,并且是在他不熟悉的技艺上才会输。
      但是,这次比赛,在他的队长-天王寺麻里,给他们看了对决组合草莓组合的各个比赛作品后,他发现,他好像在最重要的创意方面,不如对方。
      虽然麻里有提前押题以及给到一些设计,大家也一直在讨论,但是那只是颜色和主题方面的,味道的创意是只有自己能创造的。嘴上说着当然不会输,实际上良在疯狂看那些不知道翻过多少次的知名甜点师对自己原创甜点的介绍杂志,也一直在不停的看历届甜点大赛尤其是其他国家的,或者世界级的甜点比赛。技艺是基础的,比技术他当然不会输,可是比赛考察的不是纯粹的技术,只会基础是无法赢得比赛的。
      一直找不到灵感,虽然试图装作风轻云淡,可是作为甜品师的手不会骗他,在焦虑的心情的影响下,他做出的甜品的样式无法达成正常情况的流畅感和光泽感。于是他跑出来了,以寻找灵感的理由。
      比赛前大家都应该在一起讨论可能的情况,以及提前沟通如何配合,本不会这么轻松地就出校,甚至他说出口的时候零次还皱了眉,开口说“现在”,不过被麻里打断了。
      “现在让他出去吧”,麻里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他需要出去”。 良注视着麻里的眼睛,感觉自己被看透了,整个人僵住了10秒,然后强撑着开口说:“既然麻里也同意了,那你们先继续讨论吧,我先出去”,然后迅速转身往外走。
      为了找寻灵感,良特意找了这个地方,得益于他为了学习技术跑遍了附近甚至整个市区以及邻近乡镇的甜品店,他很顺利的找到了这个符合他要求的地方。良就这样不时看着甜品师的动作,不时看着行人的选择,又不时看会儿海和树和天,脑子里想着这些有什么元素可以应用到甜品上。
      其实有很多元素,但是能够惊艳到别人的灵感一直没有浮现。这次比赛的评委有安利老师,他知道安利老师一直有巡回各个学校视察,同时也因为家族基础和个人天赋,对甜品的味觉很敏感,所以尽管因为一直没有想到惊艳的味道组合而试图参考其他甜品师的作品,但他又不敢这么做。成功当然能赢得比赛去巴黎进修,但要是输了就是名誉尽毁。
      但是如果这次都不能赢的话,他以后还能赢吗?他又无法停止这个想法,于是良跑出来了,他希望能够做出最终决策,如果能想到绝妙的素材搭配的话,他就会用自己的技艺,如果一直想不到的话,他很可能无法控制的选择“参考”其他老师的作品,因为已经决赛了,因为要毕业了,因为巴黎进修的机会宝贵,因为无论是甜品大赛的冠军称号还是去巴黎的机会都会影响到他的履历,影响他以后的工作起点。
      就在良已经快没有耐心,抿起嘴额头紧皱打算下定决心然后离开的时候,从道路的另外一边传来小跑的脚步声。
      跑来的那个人也很明显是想找个没人的位置,所以开始的声音来得急促,而后进入这条小道后又放缓了。
      于是她没有发现坐在道路另一侧的良,她就停在那里靠着树打电话。
      开始声音还没有特别大,但是应该是认为自己已经到了无人的地方,所以女生开始不抑制自己的情绪,几乎快要吼出声的说,“如果真的抄袭的话,这个胜利就不属于我了!”

      “抄袭”、“胜利”,两个词一下抓住良的思绪,良慢慢将原本撑在身后的手往前挪,整个人身子前倾。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听那位素未谋面女生的对话。
      “我绝对绝对不会抄袭的”,樱努力平复着呼吸,神色严厉地说。“灵感当然难找,所以我去爬山,去看海,去鬼屋,经历我不敢经历地东西,就是为了找到它”,樱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手机更贴近耳朵,“如果我最后选择抄袭的话,我之前做的努力是什么,是傻吗,既然最终要选择不体面的方式,那么这些努力只会让这个结果更加令人耻笑。”
      不知道手机对面的人在说什么,良看着对方直直地站在树下,但是女生的所有话语都进入了他的耳朵,循环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真的选择那条小路的话,甜品学习生涯算什么,这个疑问慢慢地在脑子里占据更多的位置。良一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眼睛看向女生的方向,实际却没有焦点,一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让他全然进入自己的世界里。
      从看到甜品的第一眼,到品尝到甜品的第一口,再到自己尝试制作简单甜品的第一次动手,从只是单纯的喜欢甜品,到想成为能给所有人制作美味甜品的甜品师,不是像游戏那样一键学会的技能,而是自己认真花了时间去学习、去尝试、去熟练、去精进,是的,如果这一次选择了那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的话,之前走的那些步数就可以不算数了,那么那些努力只能变成自己的记忆,而无法骄傲地说出口,告诉别人自己制作的甜品是时间的结晶。
      虽然还没有找到灵感,但良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已经无需纠结选择,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道路,接下来只需要努力就好,他收回撑在椅子上的手,打算站起来赶回学校和队友一起努力,正巧听到对方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次交谈。
      “我知道我和对方互有优势,但是努力不会骗人的,或许我的创意没有那么惊艳,但是我技艺造就的细节、完成度、氛围,都不是他能比上的;如果真的因为评委惊艳于创意而忽视掉这些导致我输了的话,一方面我认输,另一方面也说明这次比赛的评判标准更侧重创意而不是完成度,我会很坦然接受我的创意输给对方的事实,同时也不会质疑自己的技术,再说了,”樱突然笑了一下,“这不是还有时间吗,我可不会就因为现在想不出来好的想法就投降,最后几天,我会冲刺我的弱点的。挂啦,我现在正在海边,我要继续去找属于我的灵光展现的一瞬间了。”
      樱挂断电话后,步履轻快地从来时的地方返回,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离开。
      虽然这只是良自己的遇见,他甚至不清楚她的名字、样貌,只是看到了她的身形,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她的情绪、她的理智,都让良记住了这段段的几分钟,心里印下她的背影。

      ——比赛
      完美糕点决赛的主题出来了,是“梦”。
      麻里押的题目里就有这个主题,所以设计和分工都比较顺利,良负责小蛋糕,主要用于展现天鹅周围的环境,例如水波与其粼粼色泽,河滩淤泥与其上青苔水草。
      设计图由麻里决定好后,小蛋糕的形状已经确定了,但是具体的味道还需要良自己选择搭配。但区别于之前的焦虑,良已经选好了自己想要的素材。
      想到那天遇到的女生和她的声音,良已经想好了,杯子蛋糕的色泽应该是海洋和太阳,海边清透的蓝绿色,与代表太阳的柠檬片交相辉映,味道应该是带有一点刺激香气的,模拟气泡水的口感。至于代表淤泥与青苔水草的小蛋糕,他打算外层用芋泥模拟淤泥的颜色,里层用抹茶与蛋糕胚模拟泥土,夹层则做原味热奶油夹心,但做薄,以让入口的时候,味觉是主要是苦,让人感觉到环境的涩感,但隐约有层甜,展示天鹅附在水面,并不一直待在淤泥处,而是自在的浮在水面。此外,这个蛋糕又恰好可以与杯子蛋糕迸发的刺激感互相搭配,使味道能更上一层楼。
      那天的声音也是这种感觉,旺盛的生命力,热烈的情绪,是太阳照在了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让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美景。
      决赛开始。
      已经决定好了做什么,就不会再彷徨,多年的学习和制作,让良自信自己的技艺,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心烦意乱时手上的颤抖,他下手很稳,融化奶油,塑型,在这块小小的制作台的天地里,他是唯一的造物主。嘴角上扬,自如的动作,流畅的进程,嗯,真是令人开心的成就感,越做越开心,如果不是场边计时器的声音,良已经快忘了这是比赛。这是完美糕点举办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发挥,很新奇的体验,良想到这里还不小心泄露了一丝笑声。
      “时间到”,裁判老师宣布。
      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待结果的评判。
      先送上去的是其他三种甜品的考核,麻里队两胜一负,分差已经拉的极大,结果其实已经注定,他淡淡地想,然后将自己的成品递给评委,等待分数的汇总。
      “滴滴滴嘀嘀”,大屏出现分数。
      赢了,虽然味道搭配的创意不如对方,但技艺和和谐度也并不差,甚至稍有超出。
      赢了,冠军,巴黎,没有因为歧路产生任何损失,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了一下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总恍惚感觉自己曾做错过一次选择,但周围热烈的氛围,队友和甜点精灵们的笑容不是假的。
      比赛结束,大家都准备接下来的旅程,这时麻里拍了拍良的肩膀,良转过身,低头对上麻里的眼睛,麻里看着良的眼睛说,“恭喜,决赛的搭配很棒。”良沉默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然后回复说,“是的,我也认为我自己的创意很棒。”
      良知道,麻里应该是知道他的纠结,知道他差点要选择歧路,不过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们队不会输。
      良又想起那天那个女生,“如果真的能再见面的话,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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