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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之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照着城内炼狱般的景象。
整座城内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街巷间,墙根下,随处可见惨不忍睹的尸体:白发苍苍的老者,怀抱婴儿的妇人,尚未长成的孩童……
一个女子踩着满地黏稠的鲜血走来,猩红血液早已浸透她的衣袍,顺着发梢、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面前,被她折断了四肢的男子不住地发颤,看着慢慢靠近的女子,额角的青筋突起,终于想起眼前的魔头为何如此眼熟。
“你……你是……”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不……不可能……她不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那个名为拾月的女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人族各国联合绞杀。眼前之人,绝不可能是她,除非……
“是我,我来送你们下地狱——”拾月的声音如同鬼魅,让人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你……你敢……”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双因恐惧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像是想把对方生吞活剥。
那女子却忽然低笑出声,蹲下身子,用染血的指尖拨弄对方怒目圆睁的眼,声音带着笑意,却比寒冬的冰棱更加刺骨。
“是吗!我有什么不敢?”
话落,她的指尖深深刺入对方的眼眶,将那双眼珠生生剜出,握在掌心把玩。
鲜血顺着指缝流进袖口,她却笑得愈发畅快,眼底翻涌着嗜血的狂热,享受着眼前的“盛景”。
“啊——”
惨叫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男子早已被折断的双手胡乱狂舞,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自己的眼眶。他的脑袋重重磕在墙面上发出闷响,可剧痛只让他的嘶吼更添几分凄厉。
拾月微微眯起眼,仿佛在聆听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你杀了我又能如何——当年我们不过是告发了你的行踪,最对不起你的明明是天权帝国那些人,要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是吗?”拾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在我眼中,与你一样,不过蝼蚁罢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送整个人族下去陪你们——”
血还在流,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上,他的声音渐渐低哑,消失在血河中……
拾月的游戏还没结束。
惨叫声如潮水般继续漫过整座城市,没有一处能逃开这炼狱般的嘶吼。
面对拾月的屠杀,城内的人好似不管藏在哪里都是徒劳,她享受着人们的恐惧,看着眼前将自己的一家四口全都护在身后的男子,拾月觉得有些意思。
人性根植于丑陋,何来舍己之善?
玩个游戏吧!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四个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孩子,放过我的孩子——我可以死,求求你放过我的……”
“啊——”女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在不可置信中跌倒在地,而动手的,就是她最为信任的丈夫。
男人冷漠地将女人身上的柴刀取出,未做任何思考,又一刀向自己年迈的母亲砍下。最后,在拾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将自己年幼的孩子也送入了地狱。
“我选择好了,大人,您说了我们四个人中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大人,我可以为您做牛做马……”
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掌心的汗浸湿了袖口,一个劲地重复着求饶的话,方才脸上溅上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看着眼前的这一家四口,拾月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今日的游戏,是该结束了。
整座城池内立即被一股阴森的的黑气萦绕,角落里、屋檐内……所有躲藏的百姓都被这股黑气缠住脖颈,高高吊挂在半空中。
他们身上的血肉一片片落下,惨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个呼吸间半空中就挂满了骷髅,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在黑气消散后散落一地。
而那个带来屠戮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整座城池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死亡的沉寂,无数亡魂的呜咽组成一首绝望的镇魂歌。
……
不久后,一位僧人匆匆赶来,看见眼前的尸山血海,他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终是闭上眼。
“阿弥陀佛……”
“她的恶念愈发浓烈,若是再放任,只怕会彻底失控,再无挽回的余地……”
僧人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入这片死寂,每一步落下,佛音便从喉间溢出,在城内久久回荡,将亡魂送向往生之地……
不远处的另一座城内,早已换上干净衣裳的拾月随意在一家店内坐下,漫不经心地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种事情除了天权帝国的人,还有谁干得出来?”
“这帮畜生……”
……
骂声越来越强烈,拾月却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拾月这一路上屠了不少座城,她所过之地,所有人的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间。
一夜之间整座城内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且查不出屠戮者的半点信息,因此没有人知道这些城池到底是被谁所灭。
那般残忍的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很显然,在座的各位并不知道,距他们不远处的城池已成为冤魂的炼狱。而他们,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天色已晚,拾月起身离开。
走到巷口,拾月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夜色中她手上不知提着什么东西。暗中,几个鬼祟的影子缩了缩,从她出店,这几道身影就没断过。
拾月嘴角勾了勾,没回头,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怕么?”
那几个人终于从暗中走出,堵住拾月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盯着拾月斗篷下露出的纤细脖颈,好似拾月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舔了舔嘴角,不怀好意地笑道:
“走了这么久,腿酸不酸?不如让我们哥几个帮你****。”
“是嘛?”
拾月往前走了两步,昏暗之中他们这才看清拾月手中提着什么。
那居然是方才那家店铺老板的头颅!颈腔断口处那外翻的血肉里还有什么在微微抽搐,他的眼睛圆睁,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的黑点。嘴巴一张一合,甚至还能发出声音!
拾月鬼魅般的声音再次钻进人的耳道。
“那你们就先到阎王那里排队,下辈子再来吧!”
话音未落,那几个男人猛地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被牢牢定住,待他们疑惑地低头,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两根光秃秃的腿骨,而这时,身体却像是才反应过来般传来剧痛。
“啊——”不多时,拾月眼前就只剩下几具骸骨。
手中的头颅极缓地转了半圈浑浊的眼珠,忽地开口。
“往西走,过了那条河往北拐便能离开这座城,穿过北边的森林,是到达维兰斯最近的一条路……”
拾月却并未理会那颗头颅,一步一步向城中央走去。瞬间,这座城池已与外界隔离开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出入。
她今日本想放过他们一马,可谁料,却总有人来唤起她的杀意。
一场新的屠戮即将开启!
拾月缓缓抬起手,一抹幽暗的光自她掌心凝结,那是能够让生灵瞬间枯朽的湮灭之力!眼看掌心就要落下,整座城池都好似已经沾上了死气。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横在眼前。
“施主,此城无辜。”
拾月抬头,朦胧云隐里隐约有个僧人立在半空,带着一种深彻的、洞悉一切悲苦后的宁静与悲悯。拾月那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狂暴杀意在这气息中缓缓平息。
“他们无辜,与我何干?”拾月笑出声,血液又再次沸腾起来,正欲动手杀了那和尚,和尚开口道:
“不知施主,可还记得此物?”
和尚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黑暗中,那块玉佩泛着温润的微光,纵是夜再暗,她也一眼认了出来。
拾月不由地愣了神。
是它!她绝不会认错。
可它……怎么会在一个僧人手里?
就在她因那玉佩刹那失神的间隙,僧人的身影却悄然融入夜色,只剩下一道即将消失的残影。
拾月心中一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急追而去。
她一路追入森林深处,纵使知道前方必然是天罗地网,脚步却未有半分迟疑。良久,拾月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定格在前方——那枚玉佩正悬于一根低垂的枝头。
拾月冷笑一声,用灵力将玉佩取下。刹那间,四周的空气骤然紧绷,是对方设下的埋伏!
可拾月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向四周轰然扩散,顷刻间,所有隐藏的杀机在她一拂之下皆化为齑粉。
然而陷阱之后还有陷阱,一道道阵法又接连亮起,试图困住她。
拾月立于阵中,眼神却愈发冰冷。
这一切,是早就准备好的!那个和尚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故意去那座城内阻止她杀人。
她很想杀了那个和尚,可此处却没有对方半分气息,他早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远离了此处。
良久,拾月忽然收敛了杀意,将玉佩握在手心,失而复得之喜冲淡了她的怒火。
“罢了。”她轻声道。
“看在这个玉佩的份上,今日就饶你不死。只是……”
拾月再次冷笑,继续前行便能到达维兰斯,这个和尚,原来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吗?但那座城里的人,她可不想放过!
话音未落,拾月的身影已自林中消散,重新回到了那座城内。
可一抬眼,就再次锁定了那个身影,那个和尚就站在不远处的街角,仿佛已等候多时。在特殊禁制下,僧人的面孔模糊不清。
“看样子,你也早就料到了我会回来?只是凭你,也想拯救这群蝼蚁。”拾月语带讥诮。
“阿弥陀佛——施主明明早就发现暗中布下的阵法,却还是毫无畏惧地走入其中。贫僧虽预见天下事,却参不透施主的心。”
“呵!用这些东西就想对付我?”拾月仿佛在看一场不自量力的笑话。
“只可惜,要让施主失望了。”
话落,僧人合十的双手骤然结印。
霎那间,地面之上金光大盛,无数繁复的梵文自他与女子脚下盘旋亮起,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阵图,浩瀚的佛光冲天而起,将四周笼罩得坚如金刚。
拾月丝毫不放在眼里,抬手打算毁了阵法,却在发觉什么后瞬间止住,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她的玉佩,居然是这个阵法的阵眼之一!
若是她强行毁了阵法,只怕她的玉佩也会随之化为齑粉。
这个和尚,当真是算尽天机。
如今之计,唯有她耗些时间将阵眼转换,就算困住了她,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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