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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暴雨来得迅疾,一阵接一阵,天色灰蒙,乌云低垂,庄园里种植的白色蔷薇扑簌掉落,满地残香。
雨点敲打着屋檐,如同永不停歇的交响曲。
车子行驶至江家庄园雕花铁艺大门前,温寻撑开伞下了车,雨丝飘摇,待她一路走到主楼别墅门口,黑色鞋面已经湿透。
佣人给她开了门,她换了鞋走进去,发觉室内灯火明亮,电视里的播音女腔从里面清晰传来。
“据悉,临恒集团现执行总裁江鹤池于6月3日下午14点左右突发心脏病,被送往医院抢救,经抢救无效后,不幸离世,终年三十一岁,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临恒集团于午时发布公告称,经董事会投票选举,由江董事长其孙,原总经理江延笙先生接任CEO一职......”
“由于受到前CEO逝世影响,连续多日大幅下滑的临恒集团股价目前涨势明显......”声音到这就被掐断。
温寻余光瞥见坐在沙发里的女人,随即低下头,心下有些不安。
她转过身,正想绕过客厅上楼,却被女人叫住——
“你去哪了?”
程宛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脸色憔悴,再华贵的衣裙和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此刻的颓败。
在公司号令多年,她早已习惯一副上位者姿态,凌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温寻只好转身,走了过去,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我去了学校一趟。”
程宛本就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江鹤池死之后更是将这份厌恶摆在了明面上……她程宛的儿媳妇,再怎么样也得家世清白,能力出众,才配得上她的儿子,当初江鹤池执意要和她结婚,她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接受。
可两人结婚一年,温寻没怀上一儿半女,现在,江鹤池还死了。
又不知是哪个嘴碎的佣人嚼舌根,说她有“克夫命”,这东西原本没有科学根据,但偏偏有人信。
程宛近来被许多事弄到心烦,又恰好听到这些言论,再看她时便觉得不顺眼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要出门吗?”
“家里现在事多,别再给我惹出祸端来,我没功夫搭理你,听到没有?”
等她说完,她才解释说:“我知道,我今天回学校请假了,之后几天我都不会再出门。”
程宛没说话了,目光凌厉地审视着她,随即,视线往下,落在她沾着水的衣裙上,摆了摆手,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温寻很快上楼,回到三楼主卧。
她放下包,身上的衣服有些湿了,她便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雾气氤氲,她整个人泡在浴缸里,长发如瀑飘在水面,流淌的热水渐渐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二十分钟后,温寻站起了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走出门框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有种疲乏的不适感。
喉咙有些干涩,她想去厨房倒点水喝,又想到可能会碰到程宛,便算了。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去,翻了翻出门背的包,发现里面少了东西,她以为是自己放在了别处,便去翻床头柜,结果也没有。
那东西贵重,她一直是放在房间里,只有上回跟江鹤池出门,她想着可能要用,就放在了包里,再之后就是他突然出事......一直到现在。
也没想过它会突然不见。
“滴——”庄园大门打开,尖锐刺耳的轿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温寻闻声抬头,走到落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隔着朦胧雨雾,她看到那熟悉的车牌,知道是江延笙回来了。
头沉得厉害,身体也隐隐发热,她猜想可能是在外面淋了雨感冒了。
这几天一直没睡好,精神不济,现在时间还早,学校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江鹤池的后事也不用她操心,温寻便打算上床睡一会。
外面仍在下雨,伴随着淅沥的雨声,她很快沉沉睡去。
......
雨势渐大,天空像凿开个窟窿。
黑色宾利刚停下来,便有人拉开后座的车门,撑开伞将雨伞挡在男人头上。
雨水顺着伞骨淌下,汇成细细的水流,将地面都冲刷得发了白。
男人身形修长笔挺,面容瘦削英俊,剑眉深目,鼻挺唇薄,黑色皮鞋踩着水,穿过郁郁葱葱的小径,走进眼前矗立的建筑。
……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一个叫文清的女仆上来敲了房间门,却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便默默下去了,过了一阵,又上来敲门,仍是没人回应,门没锁,她索性开了门进去。
屋内寂静无声,黯淡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床上凸起的影子上,她走过去,叫了声,“少夫人?”
打开床头灯,入目的是女人的睡容,双眼紧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伸手探了下温寻的额头,发觉有些烫,随即转身下楼。
……
三楼房间,灯没开。窗外暴雨侵袭,繁重的窗帘垂落在地,一室静谧昏暗。
江延笙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衬衫西裤,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处的银色袖扣闪着细润光泽,双手插袋,身材颀长挺拔,散发着翩翩君子的矜贵。
他站在落地窗前,透过蒙蒙雨雾,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园里的满地残花。
天渐渐黑了下去,庄园里一盏盏灯亮了起来。
门口忽然有人敲门,他转身走过去开了门,是文清。
“二少爷,少夫人......她好像生病了。”看着眼前的男人,文清脸上难掩担心,低声说:“我去敲门想叫她吃晚饭,她没应我,刚才去看,人已经睡着了。”
江延笙抬眸看她,狭长的眼型,眼窝很深,暗含锋芒,却被掩盖在深海般的眸底之中,平静得难以察觉。
“是么?”他掀了下唇,“叫个医生去看看。”
“好。”
江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利索,虽然担任董事长的职位,但基本不管公司的事情,在庄园里深居简出,家里大小事务也都交由大儿媳程宛管理。一周前,大孙子江鹤池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之后,江延笙被江老爷子亲自指定为江家继承人,从临恒集团总经理一跃成为新任首席执行官兼总裁,管理公司大小事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未明说,但这座庄园里的人几乎都默认如今他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
家庭医生很快从外面赶来,跟着文清上楼,进了卧室。
给女人量了体温后,医生转头对文清说:“夫人可能是受了寒发烧了,我现在给她做物理降温,等烧退下来,就没什么大碍了,我再给她开点药,按时吃。”
“好的,谢谢医生。”
——
江延笙在房间里待了片刻,便准备出门去江老爷子居住的独栋小楼里。
路过某个房间时,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温寻意识混沌,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人扶起来喂了几口姜汤,她神色挣扎难受,眼角滑下轻泪,小声地呢喃着,“鹤池……”
江鹤池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长期接受治疗,一年前,温寻嫁进江家,本意是为开枝散叶,但江鹤池的生命只停留在了三十一岁,之后庄园里就传开温寻此人不详,有克夫命的言论。
有的人表面尊敬,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
江鹤池去世,庄园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股冷清的氛围当中。
江老爷子深受打击,卧床不起,程宛也日日憔悴,而作为他的枕边人,温寻要是没大病一场,便显得他们夫妻二人情薄,她愧对于江鹤池生前厚待。
可现在,江鹤池生前和温寻伉俪情深,夫妻恩爱,少夫人甚至连昏迷之际都在念叨着大少爷的名字……
屋内的声音从未关紧的门缝里传出来,年轻男人在门口驻足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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