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同鸭讲

　　“不可原谅，实在是不可原谅。”李大丰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面馒头，大力的咀嚼了几口，瞪大眼睛哽了下去，含含糊糊的嘟嚷着。

　　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对面鸡摊的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移到了一边的猪肉摊老板身上，李大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两人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还在不停眉目传情，不可原谅，简直是伤风败俗。

　　熙熙攘攘的菜市渐渐人流集聚起来，叫卖声买菜声汇聚到了一起，好不热闹。李大丰却似双耳不闻窗外事，勾直了眼睛不停的在鸡店老板和猪肉老板身上来回穿梭。

　　“爸，有人买鸭。”

　　“爸，有人买鸭。”

　　“爸，有人买鸭。”

　　介于男人和男生之间的声音随之扩大，在这热闹非凡的菜市也显得异常的突兀，周围的突然静止了几秒。李大丰也被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双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刚刚准备咽进肚子里的馒头卡在了脖子上。

　　李大丰的儿子李小兵感觉情况不妙，转身欲跑。刚刚垮进围鸭的栏框就被他老子一把抓了过来，屁股上被重重的打了几下，李小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让你吓老子，我让你吓老子。”顿时心情舒畅的李大丰放下李小兵，拍了拍双手，转头恶狠狠的问，“要卖肥点的还是瘦点的？”

　　客人身体抖了几下，摇了摇头连滚带爬逃离现场，这哪是在买鸭，这分明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卖个鸭子弄的也太惊悚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李大丰直直点头，大丰竖起眉毛一扫，怒吼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教训儿子啊。”哄的一声人流全散开。

　　大丰肥鸭店又恢复了平静……

　　要说这李大丰三十有二，在这个农贸市场买了几年鸭子，生活还算小康；但一年前妻子扔下自己和才十岁多一点的儿子和别的男人跑了，李大丰当时咬牙，都是早婚惹的祸，顿时觉得生活特没意思。

　　正待失忆时候恰巧叶念在他对面开了一个肥鸡店，原本无心打理生意的李大丰看着自己店里的生意逐渐下滑不说，鸡店一开自己的生意便更差。

　　究其原因，虽鸡鸭不同但李大丰还是认为是肥鸡店抢了自己的生意，对此李大丰开始慢慢观察叶念，长的细皮嫩肉不说，还总是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笑容，看着着实的哀怨。

　　快到一年下来，看着对方鸡店生意越来越红火，而自己的鸭店生意只能糊口，李大丰是嫉妒心作祟红了眼，每次看到叶念兴奋的数钱样，李大丰就忍不住想伸手把他捏爆，看着像女人不说，还是个死爱钱。等老子找到你把柄了，看你还拽什么拽！

　　从那开始，每天观察叶念已经成了李大丰生活的一部分……目的就是找出叶念的把柄而加以利用！但快到一年把柄没有抓住却养成不观察他就浑身不舒服的习惯……话说回来，李大丰分明是颓废无聊时给自己树假象敌、自寻烦恼。

　　看叶念，每天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心里想的是赚钱最重要，赚钱最重要，根本没把他敌视当成一回事儿……

　　“居然对着客人抛媚眼，个不要脸的。”视线回到了对面的鸡店，肥鸡店老板叶念正在和客人谈的正欢，客人因为家里要请客，一口气买了十只鸡。唏嘘完目送着客人离开，李大丰再次咬了咬手上的白面埋头，眼红的嘀咕，“对着客人还挤眉弄眼，舍不得，舍不得就追上去啊。”

　　客人走远之后，叶念一手端着钱，腾空的另一只沾满鸡毛的手使劲在衣服上来回擦了擦，然后放进嘴里如吸奶嘴般的吮吸了几下，扯出来的时候带起一根银丝，李大丰无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只见他笑眯眯的开始数手中的钞票。

　　一股强烈的视线刺的他觉得全身怪异，叶念抬头真好对上了肥鸭店老板赤裸裸的目光，立即把钱藏在了身后，仰起头蔑视他一眼，转身用屁股对着他继续数。

　　好吃懒做，一定是羡慕自己生意比他好。叶念心里如是想……

　　“财迷心窍，腐败，实在是腐败。”本想再咬一口手里的白面埋头，却发现咬着的是自己的手指，李大丰哎哟一声对身边的儿子怒吼，“还不去给我拿一个馒头过来。”

　　李小兵被吼的脸色遽然苍白，转身拿了一个埋头怯怯弱弱的递到了自己老爸面前。“爸，今天我们一只鸭子都没有卖出去。”李小兵说话的语气显得有点老成，完全不像是才十岁多一点的花季男孩。

　　“没卖出去就没卖出去，用的着你管教我。”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肥鸡店的老板，李大丰咕噜的灌了一口水，就见叶念突然转过背往自己这边瞪了一眼。

　　“哟，瞪眼的样子像个娘们儿一般。”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叶念可以听见……

　　“你说什么？你说谁像娘们儿。”叶念怒了，迅速跨到了肥鸭店门口质问。叶念知道自己长的秀气，经常被别人说成是女孩子。叶念脾气好，很少和他们一般计较，但是他的雷区就是被人说成是娘们儿！

　　“谁瞪眼谁就是，你可不要对号入座。”这场景似曾相识，几乎每隔几天都要上演。周围的小摊贩皆在心里默默数了个一二三，果然……

　　叶念盯着此人无赖的笑脸，一出气打不过来，转身甩着手往他的肥鸡店走去。“小兵跟着你真可怜，真是可怜！！！”

　　“我儿子我爱怎么待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这隔三差五就要吵两下，周围的小摊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不知为何一向脾气很好的叶念总是会被李大丰激怒。

　　“我管不着，我是管不着，我……”叶念颤抖着身体，走进肥鸡店踢了踢鸡笼，“我为什么要管。”

　　李大丰双手环在胸前突然心情大好，随即哼起了小曲儿。“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我在岸上走哦哦，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边哼还一边观察叶念的动作，只是来来往往的客人挡住了他的视线，顿时有点索然无味。

　　“爸，有人买鸭。”这次李小兵的话一出，李大丰立即有了反应，转身走到客人前问：“要肥的还是要瘦的？”

　　老爸的语气有所缓和，但还是让小兵感到欣慰，眉开眼笑的和对面肥鸡店的叶念招了招手，用口型对叶念说：“三天了，终于可以开张了。”叶念对李小兵微微一笑，但却甩给了拿秤中的李大丰一个白眼，活该没生意。

　　“来只瘦的吧。”李大丰刚刚挑起一只看似肥到腻油的鸭子愣住了，“大哥，你是第一个这么特别的。”

　　“彼此彼此，是你问我要肥的瘦的说这么多干嘛。”顾客就是上帝，客人一副大爷的作风惹怒了李大丰，老子还不要这个上帝了。

　　“不好意思，我们店只有肥鸭没有瘦的，如果需要请去对面肥鸡店买，虽然他没有鸭子但是他的鸡可以当鸭子吃，而且只只瘦骨嶙峋一定可以让你满意。”变相的逐客令让顾客脸色一变，摸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老子还不买你的了。”转身到了肥鸡店大吼，“老板，给我来一只肥鸡。”

　　李大丰咬牙切齿的望着那顾客的背影，大有在他背影上盯出个洞还罢休之势……

　　“好勒。”叶念有些细的声音让李大丰磨了磨牙，个娘娘腔敢抢老子的生意，活腻了。

　　“爸，生意又飞走了。”李小兵如同幽灵般飘到了李大丰身前，羡慕的望着对面肥鸡店，要是我们肥鸭店每天得声音都这么好就好了。

　　“去去去，这些事还要不着你操心，去煮午饭去。”

　　“哦。”

　　那位客人果然买了一只又大又肥的鸡离开，李大丰磨着牙齿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要不是你对客人眉来眼去魂都被你勾走了，谁会买你那没有营养就如你自己样瘦骨嶙峋的鸡。

　　叶念欢喜的数着钱，再次引来那炽热的视线，抬头虎视眈眈用凶狠的眼神怒视了对方一番，赚钱凭自己的本事，活该没生意。

　　“财迷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土财主的气息，财迷心窍。”看着叶念数钱时欢乐的表情，李大丰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接着看着叶念拉开自己裤腰带，把拿着钱的手伸进了裤子里，摸索一声然后才眉开眼笑的伸出手来。

　　“肮脏，把钱放进内裤包里真是肮脏，不知道一天在想些什么？”

　　“爸，今天中午没菜。”李小兵从屋里跑了出来打断了李大丰的思绪，李大丰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这么多鸭子随便拿。”

　　“唔，怎么又是鸭子。”

　　“有肉吃还讲究那么多干嘛！！！”见自己老爸的声音陡然放大，李小兵抓起一只已经杀过的鸭子往屋里跑去，“吃鸭就吃鸭，只要自己不变成鸭就好。”

　　李大丰吼完，转身喝了一口水，但回头的时候发现叶念又在和卖猪肉的大云“眉目传情”。

　　“又在用那狐狸眼睛勾引老实的大云，不可饶恕，绝对是不可饶恕。绝对不能让大云陷入罪恶的深渊。”

　　叶念用手推了推鼻头上的眼睛，对大云方向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李大丰捏紧手指，“听说还是个大学生，斯文败类，绝对的斯文败类。”

　　不知为何而生气，李大丰捏紧拳头走到了大云的摊位上，说：“大哥今天生意挺好的。”

　　大云是个老实的猪户，点了点头细心的用长辈的口气说：“大丰啊，以后你一定要把你的脾气收敛收敛，你看都没人敢来买鸭子了。”大云挺个啤酒肚，平时为人忠厚，大丰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但下一句话却让他变了脸，大云说：“你看人家小叶，不紧生的好看做起生意来还有一套，你看他BLABLABLA……”

　　大丰微眯着双眼，看着大云油光满面的笑容，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大云一定是让那狐狸精勾住了魂魄，果然是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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