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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长阶
杀得越多越能让他感到兴奋,鲜血飞扬的生活才能让他感到慰藉,就算刀下有冤魂,可是他们的刀下未曾不有。
恶魔,梦魇,恶鬼这些称号都是世人对他的描述,韩星昀全部照收不误,历史对他的评价穷凶极恶,他没有多说,任由他们。
这双手……曾经屠戮万万恶人,亲手杀死过人类的天才,毁灭过方和之心,熄灭过人类引以为傲的希望之光。
所以,他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世人的评价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只要自己珍视的东西。
谁敢遗忘他们做出的贡献,那么剑锋会刽过他们的脖颈,以悼念在天亡魂。
来到了全天下最后一个宗门。
——寒雨门。
准确的说,是他生活过的地方。
青色的石阶蜿蜒而上,数千的阶梯把人的视线抬的很高,四周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迎风而动。
“这里……还是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记忆中的他,就是从这里为起点,每一阶蹒跚而上,直到登上山顶,看见大殿,见到那一角青衣。
言光寒,估计他现在应该在谋划着自己这么死吧。
现在的他只感觉一阵恶心,韩星昀倒是想看看他那张愠怒的脸,也不知道言光寒现在是否想要掐死自己这个逆徒吗?
天空灰蒙蒙,残雨笼晴,下着断珠般的血雨,一个人独自往上走着,擎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一个身着蓝白看门弟子,手指上极其用力按着地面,鲜红的血液汩汩而下,虽然用力,但身体不能前进半分。
如同浩茫大海的恐怖威压瞬间砸在肩头,修为尚浅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任凭七窍流血。
往远处看到一个人,韩星昀直接飞奔过去,迫不及待的让他一点点的感受死神的气息。
“你……不得好死……”
“多谢提醒,先去下面投胎。”
话音刚落,韩星昀随手凝聚一股力量,在强悍的内力作用之下,瞬间冲垮他所有经脉,倒飞在阶梯上,没了气息。
而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走在阶梯上,跨过黑红的血迹,在靴子上只是又多了一个亡魂而已。
腥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雨势渐大起来,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万家灯火通明。
“人间,可笑的代名词。”
“他们为之奉献一切的人间,竟然如此可笑,有一天也会遗忘英雄……呵呵。”
走完台阶,掩映在半山腰处的楼阁露出一角,夺目的镏金色何其耀眼,还有更多的阁楼在山间若隐若现。
收起雨伞,韩星昀把刘海梳到耳旁来,冷俊的脸庞上染上了一丝血色,他扯着领口在扇风,目光平直无光注视远方起来。
——咚!
代表最高危机的苍鸣钟响起,声音传遍寒雨门上下,无数弟子抬头张望向山顶。
凌云殿空无一人,韩星昀跨过门扉,在供台上拿起三根香,站着插上了香。
祠堂灯火通明,上面摆的都是一些值得纪念的人,不拜祖宗,只拜英雄。
“逆徒!”
声音的来源来自外面,青涩的嗓音混杂着低沉的磁性,正是青年最好的声音。
言光寒身着黑金色绸裳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从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一丝希望,与急忙逃命的人不同,他是真的恨自己。
瞧瞧……又来一个找死的。
“好久不见,言光寒。”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韩星昀的寒光就毫无保留盯着,突然韩星昀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指着顾之,就轻笑一声。
“哎呀喂,言光寒啊言光寒。”韩星昀一边走一边癫狂的笑着,“你师尊可是求我放过你噢,可你总是上赶着送死。”
等他走后,言光寒朝一个牌位拜了一拜,他的眼眸中微微晃映着烛火,望向某两牌位的时候,头低了三分。
言光寒跨出门楣,凝视着苍茫的天空,一身白衣在风中伴着剑中流苏晃动。
刚上去到大殿门口,地上就已经躺了几具尸体,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守门弟子看到言光寒来了之后,大喜望外,急忙道:“掌门,快点进去看看吧,那个大魔头在里面杀疯了!”
而此时,大魔头韩星昀确实在里面大开杀戒,看见一个不满就杀一个,死法也都大不相同,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在他杀的第六个人之后,言光寒终于破开结界,飞身拦下韩星昀的强悍一击,才不至于第七个长老死亡。
韩星昀身材魁梧,青色的衣服下还能看见锁骨,身材高挑,眉宇之间隐约有帝王之相,锋利无比线条几乎在身上都有体现。
言光寒气愤怒问:“难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大开杀戒?外面的人说你嗜杀,我不会信,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我作为寒雨门的掌门不能坐视不管!”
“我的事情不用管。”韩星昀睨视下方的顾之,“再说了,你们全部一起上,估计都活不过三回合,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煌煌龙椅下,一个似笑非笑的男生翘着二郎腿,睥睨着下方极其有意思的玩具们,青年挺拔的身姿高大威猛。
韩星昀一脚踩在玉阶边缘,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珠。
他垂眸看着脚下瘫软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那长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死死抠着地面,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聒噪。”
韩星昀抬手,一股暗劲便震碎了对方的经脉。就在这时,殿外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带着山巅特有的寒气。他的指尖微微一颤,眼前猝然闪过一幅画面——
也是这样的雨天,少年时的他缩在寒雨门的山门口,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饼。
哥哥撑着一把油纸伞走来,伞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眉眼。“星昀,”哥哥的声音温温的,“以后跟着我,哥护着你。”
那时的雨,也是带着这样的腥气吗?
最后,哥哥还是走了。
“魔头!你敢杀我等长老,就不怕天下修士共诛之?”
一声怒喝将韩星昀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抬眼,看向站在殿中瑟瑟发抖的几位老者,目光扫过他们胸前绣着的寒雨门徽记,眼底的寒意更甚。
“天下修士?”他嗤笑一声,缓步走下玉阶,每一步都踩在金砖的血痕上,“当年我姐姐被推上战场,你们这些‘天下修士’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大殿的死寂。
记忆又涌了上来。姐姐出征那天,也是在这座凌云殿。她穿着银白色的战甲,发梢系着红色的绸带,笑盈盈地拍着他的肩膀:“小昀,等姐姐回来,给你带山下的糖葫芦。”
可她再也没回来。
尸骨无存,连一块刻着名字的牌位都没有。
韩星昀的指尖骤然收紧,内力在掌心翻涌。他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长老,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还有我那十八岁的小师弟,镇压寰宇镇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那是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甜甜喊着“师哥”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最后一次见他时,少年站在寰宇镇的祭坛上,浑身浴血,却笑得灿烂:“师哥,我会守住这里的!”
然后,少年化作了一道光,融进了摇摇欲坠的屏障里。
无人记得。
无人提及。
所有人都在称颂言光寒的功德,称颂寒雨门的贤能。
“你们配吗?”
韩星昀的声音陡然拔高,内力如海啸般席卷而出。
殿中的梁柱嗡嗡作响,那些长老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可他们的脚步刚迈出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想跑?”韩星昀一步步逼近,眼底翻涌着血色,“晚了。”
他抬手,指尖暴射出数道红线。红线破空而去,快得像一道闪电。
“噗嗤——”
又是三道血柱溅起。
大殿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雨声敲打着窗棂的声音。
韩星昀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剧烈起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握过哥哥递来的饼,接过姐姐系的绸带,牵过小师弟的手。
现在,却沾满了鲜血。
“抱歉了,还是终究活成了你们最讨厌的样子……但是……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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