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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萨菲罗斯睁开了眼。
还未到他应该苏醒的时候，这里也不是熟悉的生命之流。
空气中浮动着腐朽又甜腻的气息，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入眼是一片诡异的森林，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树叶却是五彩斑斓的黑。交错的枝桠和扭曲的枝干一起，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泽。
地表覆盖着厚厚的幽蓝色苔藓，散发出微微磷光，是森林里唯一的光源。
萨菲罗斯从苔藓上缓缓起身。
他的力量仍在，未有损耗，甚至比沉睡之前更强了几分。杰诺瓦的低语变得遥远，看来他已不在盖亚之上。
他想起意识混沌中，似乎被什么拉了一下。
他的思绪被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打断，一个少年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
少年的头发是浅金色的齐肩发，发梢在轻微晃动间，仿佛透射出琉璃般的璀璨色泽。他睁着湖水般碧绿色的大眼睛，望着萨菲罗斯，仿佛林间的小鹿。
少年周身的能量场有一种内敛的压迫感，温暖平静，又浩瀚如海洋，是一个强者。
但与他何干？
萨菲罗斯转身就走。
无关之人，不必理会。
“哎，”少年见萨菲罗斯完全不搭理人，蒙了一下，立即快步跟上，“等等我，你别走啊。”
“你也是迷路进来的吗？”
“我走在路上，不知怎么就到这里了，转了好久都没找到出口。”
“你知道出口在哪吗？不知道的话，我们一起找啊？”
“对了我叫维斯帕，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这里转了好久了，都没遇到其他人，这里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吧？”
少年的声音清脆明亮，并不惹人厌烦，但……从没有人能把他的冷气当空气完全无视的。
萨菲罗斯加快了脚步。
“哎，你等等我啊。”少年脚步轻盈，轻松跟上萨菲罗斯的步伐，与他保持着并肩而行的姿态，还好奇地侧头看着他。
“我跟你说，我在这里转了好久，可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同一棵大树前，我都要和那棵树交上朋友了。”
“刚刚那块石头，我们好像已经路过两次了。”
萨菲罗斯停下脚步。
杰诺瓦的低语变得更加朦胧，或许是因为他离盖亚太远，但连方向都无法定位，就有些奇怪了。
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感知，这不对劲。
他看了少年一眼，走到另一边。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识趣的没有跟过来，只远远看着。
他将感知扩散，不只是周围，也包括自身。
周围依旧诡异，感知只能小范围扩散。而他自身……
有一点不属于他的碎屑进入了他的身体。
萨菲罗斯蹙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清醒的时候，绝不会有这种事，那么是在生命之流？可生命之流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还是这片诡异之地？或者……与少年有关？
他往少年的方向看过去，少年正无聊地蹲着撸草，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距离足够。
他安心了些，保持着基本的警惕，去碰触那粒碎屑。
碎屑呈银灰色。随着他的碰触，碎屑仿佛被唤醒，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一股力量从其中传来。与杰诺瓦不同，这股力量温和、恒定。
这是什么？
少年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快步跑向萨菲罗斯，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恍然大悟的喜悦和难以言喻的包容。
“啊，原来是这个。”维斯帕开心地一拍手，仿佛解开了一个大谜题，“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原来你那里也有一小粒‘星星的心脏’啊！”
萨菲罗斯周身的气息瞬间警惕。“星星的心脏？”他重复道，做出召唤正宗的准备，他预想着对方可能会抢夺。
少年的动作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双手按在地上，一股庞大、温和却无比深邃的力量开始在他体内汇聚，他琉璃色的发丝无风自动，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周围扭曲的森林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暂时变得宁静，幽蓝的苔藓光芒也仿佛变得温暖了些。
一颗约莫拳头大小，不规则形状的晶体缓缓从地面浮现出来。它散发着星星的光辉，半透明的内部仿佛蕴藏着一片凝固的宇宙星辰，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维斯帕睁开眼，看着那颗悬浮的“星星心脏”，眼神温和。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萨菲罗斯愣住的动作。
他把那块晶体碎片，递到了萨菲罗斯面前。
“给你，”维斯帕笑容温和，带着不容置疑地真诚，“它是你的。”
萨菲罗斯顿住，所有的防备算计好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他从未见过，有人会甘愿将如此强大的力量拱手相让。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沉声问。不会有这种人，他必须试探清楚。
“知道啊，我和它的‘兄弟’相处很久了”维斯帕的笑容不变，举着的手毫不动摇。
“那你不是更应该得到它，让你的力量更加完整？”萨菲罗斯盯着维斯帕的眼睛。
“不，”维斯帕坚定的摇头，碧绿的眼睛清澈明亮，“它选择了你。”
选择吗？
这个词何其可笑。
杰诺瓦“选择”了他，将他变成了非人之物。
神罗“选择”了他，将他锻造成了杀戮兵器。
而当他自以为了解了一切，亲手“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时，却不过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疯狂。
现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拿着一块来历不明的碎片，告诉他这是“选择”？是又一个企图将他束缚的命运？还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条件。”萨菲罗斯的声音冷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若有条件，便不是选择。”维斯帕笑得无奈，“‘星星’的渴望，是回归本真。它找到你，碰触你，不是为了什么条件，是你内心深处最本真的渴望，在与它共鸣，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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