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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秧
关秧侧过身子,眼神冷漠望向印着全家福的挂历。
硕大的2016占据四分之一篇幅,4月3日的日期被用红笔圈起,右上角画了个蛋糕简笔画。
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从冰箱里端出蛋糕,笑吟吟道:“我们小秧又长大一岁了,明年今天就是大人了。”
关秧没有接话,待她走进厨房关上玻璃门后,在男女略微模糊的谈笑声间呆立了几分钟才不可察地颤动两下眼睫。
关秧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点古怪。
她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过这个场景,正常人面对,失而复得的状况应该是满心欣喜,然而关秧的内心却一片死寂,毫无波澜。
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远,大脑仿若被抽空,一片空白,甚至连父母的名字都忘记了。
厨房的玻璃门被再度缓缓推开,中年男女先后走出。
男人将手中那碗寓意着福寿绵长的长寿面轻轻放下,看着站着的寿星,笑着说道:“我们的寿星怎么还站着,刚刚不是还着急下午去上课。”
关秧胸口陡然生出一阵憋闷,她想回答,却如鲠在喉,思绪混沌,半个字也吐不出。
“快去洗手,等会晚了你又急。”女人轻轻推了她腰侧。
关秧顺着她力道被推到洗漱盆前,对上镜子里自己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微微发懵。
脑中忽然出现个问题:
我现在几岁?
似乎因为能够思考,一团乱麻的脑子逐渐理顺,四维清晰起来。
关秧用凉水洗了把脸,与常人不同,一双纯黑的眸子宛若深潭。
她现在十七岁,高中二年级下册。
不知何因回到在知道自己是限制文女主的四年前。
此刻,关秧难免想起那群畜生,可她的情绪却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怪异。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有思想的石头,冰冷又麻木,哪怕对上爱她的父母都无动于衷。
餐桌旁,关俞舟抬手轻推了下眼镜,低声担忧道:“孩子妈妈,咱们家大小姐怎么瞧着心情不好。”
“学习累坏了吧,回来路上还念叨着数学好难呢。”林凡边说着,边拆开蛋糕盒,给蛋糕插上蜡烛。
关秧走过去,一顶纸皇冠立马落到头上,被人拉着坐下。
关俞舟在她靠近时便起身拉上客厅两侧窗帘。
林凡点燃蜡烛,随后伸手关上灯。
保养得宜的脸庞,被那一小簇跳跃的火光温柔照亮,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声说:“小秧,可以许愿了。”
在男女交织的生日歌声里,关秧缓缓闭上双眸。
喜怒哀乐在她回到关家后俱如尘烟消散,爱恨情仇成为过往。
她只是失去情绪,但没忘。
八只卑劣恶心的牲畜,和她同班的有三只。
关秧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但记得限制文中的内容。
他们权势滔天,却爱而不得。
心尖挚爱立于金字塔的顶端,他们仰望生情,无法强势介入,遗憾如影随形,更成了一生的执念。
名叫关秧的高中同学,刘海遮挡下的脸模样与记忆中朝思暮想的人竟有九分相像。
歌声渐息,关秧睁开双眼,吹灭了眼前摇曳的烛火,问:“爸,妈,我是你们领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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