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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
云层散去,一弯残月显露,月光轻轻地洒向大地,添上一丝清冷。
明明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的场面,却诡异的没有丝毫声响。
两方对峙,拼的就是一个气势,一个定力。
城下的大军手持火把,火光一路蔓延,望不到边际,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负了伤,但无一例外,皆是面目坚毅,虽仰目视人,仍气势不减。
大军的前方,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轻甲,手执长枪,好不威风。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着那人的出现。
城门口,亦有数千骑兵步兵列阵待命。
不多时,城楼上一阵骚乱,他抬头看去,对上一双好看的眼。
但,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那人一身白衣,手握利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道,“本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杨小将军。久仰。”
杨临珅抱手行礼,“太子殿下。听闻太子殿下根骨奇佳,武功高强。不知今日我等,可有眼福?”
“放肆!太子殿下岂是你这等人可以消遣的?!”
说着就要拔剑,却被身旁的太子拦下。
两人隔空相望,面上具是一派冷静。
许久,久到杨临珅都以为他站成了雕像,那城楼上的人才开了尊口,“来人,随本宫一道,出门迎敌!”
随即转身而下,城门应声而开,杨临珅抬眼看去,城门中一道白色身影格外显眼。
今夜的气候格外温和,微风拂着面庞,轻轻柔柔,分外舒适。只是,城门前残酷厮杀让这夜晚染上血色。
杨临珅纵马杀敌,宛若魔神降世。身上的血迹干了又溅,溅了又干,深深浅浅,宛若勋章。
在他冲杀正酣时,他听见身侧有人高喊那人的名字。他回头望去,只见——
那人一身白衣早已染血,一箭正中心口。他飘落而下,衣袂翻飞。
似蝴蝶,似落叶,折了翼,断了根。
那人半跪在地,抬眼向自己看来。他似乎冲自己笑了,却很快闭上了双眼。
以剑为撑,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来时是封闭了自己心神的,但看到此况,他竟也觉心脏一痛,眼角干涩,顿在原地。
“符北亭……”
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淡定从容的人,此时却狼狈地跪倒在地。
那个人啊,他身似松柏,心似劲竹,即使狼狈至此,也未曾露出半分颓态。
“将军。将军!”他回过神,是副将。
定下心神,他下令,降者不杀。随后带领千余精兵进城。
两军交战,军心至关重要。他不能因自己的冲动,而让一切的部署都作废。
在战场上,他们就只能是生死大敌。
他肩负着太多期盼,他不能停!
直奔皇宫。
他脚下踏着鲜血染红的宫阶,耳边是皇宫禁卫军与北狄士兵交战的嘶吼,声声不歇。
就算破城也不让禁卫军前去支援,只顾自己的安危。
呵……当真是贪生怕死之辈!
太子殿下……符北亭,你可知你的父皇是个怎样的人?
是了,你肯定知道。你那样聪慧如何体察不到。
那么……
符北亭,你可值得?
看着这长阶,杨临珅眼前有些恍惚。
多熟悉的场景啊。
幻觉一样。
当年德昌帝从这高阶走来,百般拥护;如今他从这血色长阶走去,无人可挡。
这青石长阶,沾染了太多生离死别。
杨临珅进入大殿,看见的就是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德昌帝。
“陛下,你当初,可曾想到如今的局面?”杨临珅看着德昌帝,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德昌帝早在城破之时便吓破了肝胆,如今更是抖如糠筛。
他想不到啊,他怎么能想到的呢?他不过是处理了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怎就造就如今的绝境。
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是,战北大将军旧属前来复仇。
看着德昌帝那茫然又恐惧的神色,杨临珅好心提醒他,“陛下,家父杨平杉,十四年前的战北大将军。”
“你……你你你!你为何还活着!?”
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何没有死在外面!?
看着德昌帝大惊失色,杨临珅微勾嘴角,不再废话,飞身上前,长枪直逼他的心口。那禁卫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德昌帝薨。
脸上还保留着惊恐的神色。杨临珅却没有欣赏的心思,他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骑兵占领街道,马蹄踏碎落叶,听着四方号角叠吹,声浪层层叠叠,不绝于耳。
血顺着枪头滴落地面,溅起血色靡花。
父亲,我为你们报仇了。
那天,其实他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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