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搜神记
　　很久以前，在一个南方的海滨小城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刑事案件，鲛人杀人。也正是这起案件让人们发现这些本该存在于志怪小说里的神怪也不全然是前人的想象，或许它们就和你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这是林念汐在这座小城生活的第25个年头，如果不出意外，她将会和父亲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直到死亡。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感觉秋天还没结束，跨海而来的寒流就把整座小城冰封了起来。一夜之间，白色的雪就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留在了所有人的梦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在过完这个冬天后，这座城就只剩下了无尽的白和无声的绝望。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林念汐就被父亲林未海叫醒了。她望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将会是他们经历的第二个最冷寒冬。第一个寒冬来时，她才刚出生，还不知道冷是什么，恐惧是什么。但这一次，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不管是父亲的慌乱还是一夜入冬的异象，都似乎预示着今年冬天的极不寻常，就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样，让人无法避及。
　　林念汐从冰冷的卧室走出来后，拿过挂在椅子上的旧毛毯，一头蜷缩进了沙发。随后，她打开电视，故意把音量调大，以试图打破屋内的沉寂。
　　这时，林未海端着煮好的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在摆放好碗筷后，抬头看向了正坐在沙发角落的林念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女儿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也变得越来越像她。
　　“小汐，别看了，快来吃点东西。”林未海一边舀着粥一边唤道。
　　“马上就来。”林念汐起身回应林未海，“爸，家里的空调还能用吗？”
　　“早坏了，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林未海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说，“大雪都封城了。看来今年这场雪是要让我们都不好过啊。”
　　“可不是么，城里的交通都瘫痪了，大家都忙着采购过冬的物资和清理积雪呢。”林念汐坐到饭桌前喝了口粥说，“看这雪下得，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要不我们也去囤点东西吧。”
　　“嗯，顺便看看空调。”林未海说，“对了，以防万一，等会儿你先去店里的仓库一趟，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箱早些时候余留下来的木炭，正好可以用闲置的炉子来生火取暖。”
　　“好。”林念汐点头回应，“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店岂不是要歇业很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灾面前大家都难。”林未海看了眼窗外的雪说，“但愿这场雪不会持续太久。”
　　林念汐收拾好后，就带着林未海给她的除雪铲出了门，而林未海就在楼下和邻居一起清扫街道上的积雪和除冰。可雪落的速度根本不给他们停息的机会，没一会儿，他们的脸就染上了一层红晕，睫毛也被白霜覆盖，看上去就像一群裹满了糖霜的雪人。
　　林念汐家的小店就开在沿海公路对面，那里有一排用红砖堆砌的老房子，早些时候它们都是统一的白色墙体，但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发展，白色墙体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翻新中变成了模糊又好看的彩蓝色。尤其是夏天，这种颜色仿佛自带魔力一般，为当地的人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和带来可观的收益。
　　寒冬里的海风是呼啸而过的，它的声音来自于海浪，砂砾和远岛的呼唤。林念汐从记事起，就已在这片海域听到过各种各样的风声，除了远岛的。只因远岛的风是无声的，它从不靠岸，危险又神秘，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代人都曾在它的传说里迷失，有的甚至消失在了传说里。
　　这时，一股凛冽的风从海上袭来，沿海公路旁的玻璃窗被吹得哐当作响，林念汐也被漫天飞落的雪花迷了眼。她侧身靠着门，用力抵御着刺骨的寒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双眼微睁，对准了门锁。门开的瞬间，停留在店里的冷空气都让她倍感温暖。
　　昏暗的小店在打开灯后变得比以前明亮，店内还弥漫着一股清幽的花茶香，是她昨晚闭店前特地为自己冲泡的，可惜没喝完。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店里迎着晨曦出售着她的花草茶吧。可惜一切如昨的想法并没有在这一刻体现，白色的雪已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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