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钵』求求了给我口饭吃吧

作者:壬生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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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匠与刀


      1.
      六平千矿初次见到对方的时候是在某个夏天。起初他以为是柴登吾的朋友,毕竟两人看上去非常熟络。可柴登吾却告诉他,那人其实是由父亲介绍认识的,似乎很早以前就一直陪在身边。

      坐在走廊上的六平国重脸上,仍旧一如既往的夸张表情,但六平千矿却能隐隐感觉到他比平时更为高兴。

      老实说六平千矿有些意外,因为自记事以来自己的父亲似乎都从未谈起过这样一个人。心中的好奇心催促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就这么向对方询问了。

      “我和国重啊……这个该怎么说呢。”

      那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从表情来看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自己的父亲则因为对方的沉默惊恐地瞪大眼睛,眼泪哗地一下像没关闸的水龙头喷涌而出。

      “○○,你就别逗他了。”

      柴登吾一脸无语地摆摆手,似乎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六平千矿不变感到些奇怪,明明父亲和那人认识的时间更久些,但她反而和柴先生之间更为亲密。

      “真过分,我可是认真地在思考哎。”那人皱起眉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倘若只用『朋友』这毫无重量的词汇来描述我和国重之间的关系,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哎?”×2

      说到这里,六平国重留个不停地眼泪也瞬间收回去了,他和柴登吾一样一脸痴呆地看着那人。

      六平千矿自己也无法理解,这是他不曾听说过的说法。说来,如果『朋友』对那人而言都是毫无重量的词汇,还有什么能代替父亲和她之间的关系呢?

      “果然,我们是『刀匠与刀』吧。”

      六平千矿看见自己的父亲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下一秒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玩笑一般笑了起来。这是六平千矿第一次见到【六平国重】如此的笑容,那是和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笑容。清脆如同清晨阳光般的笑声,不禁能让人感受快乐和温暖。

      过了一会儿,父亲止住了笑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是啊。”

      他放缓了神色,露出十分温柔的眼神,深邃的灰色瞳孔深处沉寂着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感情。

      2.
      “千矿……对吧?”

      那人的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香,她将一个朴素无华的银饰耳夹递给坐在走廊上的六平千矿。

      “迟来已久的自我介绍,我是○○,一介在哪里都寻常可见的浪人。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没能买到合适的见面礼,就用这个先代替一下吧。”

      六平国重和柴登吾不胜酒力地倒在屋子里的榻榻米上,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对了,不要和国重说哦。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嚷嚷着找我要的。”

      仲夏的夜晚,燥热而又黏腻。风轻轻地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树干的夏蝉歇斯底里地讴歌着生命的序曲。胸口有些痒痒的,就像是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悄悄拂过六平千矿的心脏后又落在地上。

      “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问道。

      内心从未出现的未知情绪,驱使自身向眼前的人发出质问。

      “小孩子在我这里是可以得到优待的。”

      突然间,冰凉的触感贴上了六平千矿的耳朵。
      那人的一只手指象征性的靠在他的耳畔,一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冰凉却炙热的温度从那儿传来。
      六平千矿对此感到很吃惊,却又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这是他初次被异性这番触碰。

      那人低垂着眸,视线也许在他的衣服上,又或许只是看着【他】,看着【六平千矿】这个没有任何头衔的人。

      “所以,不必成为国重,只需做千矿。”

      不必匆忙,不必火花四溅,不必成为别人,只需做自己。

      3.
      那人会在每年的夏天或冬天来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这是六平国重强烈要求的。甚至有种对方不答应,他就会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趋势。

      那人深深地长叹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答应了没道理的请求。

      后来,柴登吾也来得更加频繁了。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吃早餐,一起谈论起五花八门的旅行见闻,一起从天南聊到地北。

      尽管六平国重觉得柴登吾的到来很是多余,但六平千矿却很喜欢这样的平凡日子。很喜欢在这样普通的房间里,闪烁着平淡又温馨的幼稚。

      4.
      “你才是配得上这把刀的人。”

      只是一眼,六平国重就知道眼前的人一定能将他的刀发挥出真正的实……

      “我不要。”

      被很干脆地拒绝了。

      “你锻的刀不适合我,去找找其他人吧。”

      没有迂回的拒绝发言狠狠给了年轻气盛的六平国重一个大巴掌。要知道,方圆十里谁不知六平锻刀的超高技术。许多能人争先恐后,不远万里跑到这荒郊野岭,只为寻求被刀看上的那一眼。

      结果她看都没看,就这么却拒绝了。那个日后会成为【剑圣】的男人哈哈大笑,左臂搭在六平国重的肩膀上,一脸损样地嘲笑着。

      “还是老样子不给任何人面子呢,○○。不过这次就相信他吧,六平可是位名匠哦。”

      那人继续环顾四周,工房里摆满了六平国重锻造的刀。她拿起那把被称之为适用她的刀掂了掂,称赞这刀确实是好刀,能感受到锻造者千锤百炼的每一锤。

      “那可不。”

      六平国重点点头,心想这家伙还是挺识货。

      “但也就只是『好刀』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太让人火大了吧。

      对方的话直接点燃了六平国重的好胜心,他举止夹火钳直指着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他坚信只要用那么一下下,定会收回前言,五体投地的。

      5.
      这把刀配不上那人。

      六平国重深知,在看到那人挥下刀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这把刀就此终结的短暂一生。

      树木苍苍郁郁,蝉鸣从中倾泻而下。她只用一招,就斩断了空地处坚硬的巨岩。

      然而,没有人因那登峰造极的技术而鼓掌。对方也仿佛是习惯了一样,捡起那把已然断掉的刀,回过头注视着六平国重。

      “我会赔的。”

      那一天,六平国重炸了。

      6.
      那个人是为剑术而生的。

      因此,并非是骄傲自满,瞧不起刀匠包含心血锻造的利刃,而是至今为止没有一把刀能真正配得上她。

      7.
      锻刀,锻刀,不停地锻刀。
      希望能打造出一把能够承受住那人『重量』的刀。

      失败,失败,永无止境的失败。
      仅仅是一斩,就打碎了全部心血。

      那人就像一座无法攀登的巍峨高山,横拦在六平国重的面前。

      8.
      既然如此,把『妖术』铭刻进刀里吧。

      “可以啊。”

      干脆地答应了。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是保守派。”

      那人为柴登吾倒了一杯花茶,据说有安神的作用。

      “喂,那不是给我买的吗!?”刚把塞点塞进嘴的六平国重带着些许咬牙切齿,气呼呼地夺过柴登吾的杯子一股脑喝进去。

      烫飞了。

      9.
      六平国重锻造出了举世无名的六把妖刀,同时也是屠杀无数无辜生命的亡灵之刃。

      10.
      半夜,六平国重被噩梦惊醒。他看向窗外,月光从掀起的小角钻了进来,给原本昏暗的房间带来了唯一的光源。

      他披上外套来到户外的走廊,看见那人正依靠在柱子上眺望着头顶的月亮。

      “醒了?”

      她问。

      “久违地梦到以前的事情。”

      他回答道。

      不曾用刀斩杀敌人,仅仅只是将其锻造出来,手上也注定着沾满无数生命的鲜血。那场战争所带来的灾难,让六平国重重新审视自己锻刀的初心。

      应该锻造怎样的刀,应该为什么而锻造刀。

      “老实说我不太清楚,是否应该让千矿踏上和我同样的道路。”

      六平国重看向她,其实他知道对方的眸子不是那种血一般的红色。可他每每向对方投以目光时,那人的眸子又仿佛带有某种致命的魔力,正在灼烧着他的心神。这就像在工房锻刀时,他全神贯注铸刀所带来的魅力一样。

      那人咯咯笑了起来,说不愧是已经成为父亲的人啊。

      “○○。”

      六平国重端正得跪在她的面前,随后将自己头深深贴在木地板上。

      “犬子,之后就拜托你了。”

      久久,对面都没传来声音。就在六平国重觉得自己一定完蛋的时候,轻飘飘的“嗯”,伴随着摇曳的风铃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11.
      六平国重死了。
      杀死他的是名为【毘灼】的组织。

      12.
      六平千矿坐自己的床上,看向因为这些天休息而遍布创伤的双手。

      【果然还是.....】

      咚咚咚——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六平千矿顿时一阵慌张,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急急忙忙跳下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那人举起医药箱,笑着表示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六平千矿有些心虚,他连忙摆摆手,解释着手上的伤口只是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之时,却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

      只是触碰的一瞬间,疼痛感便由神经传递给了大脑,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对方直愣愣地盯着他,仿佛不让她进这个门就会一直和他斗下去似的。他叹了口气,似乎拗不过,只得侧过身子让她进了房间。

      进屋后,将医药箱放在地上,随手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床边。她用手拍了拍被子,示意六平千矿坐过来,熟悉程度就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工作一样。

      看着那人这般六平千矿实在没有办法,看样子对的并不打算听一言之词,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那边传递过来,暂时缓解了不久之前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感。她打开医药箱,拿出医用棉签、碘伏和药膏,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涂抹着。

      六平千矿垂下眼帘,他并没听清对方所说的注意事项,因为他将自身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双温柔而明媚的眼眸上。那人喋喋不休地低声抱怨着,可声音却依旧轻柔,找不到一丝气恼的痕迹。

      “○○桑会怨恨我吗?我想复仇,所以『夺走』了属于你的刀。”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

      “当时遇见你父亲,也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带我过去的。”

      ○○不需要刀。
      不,换种说法是,她不需要得到刀的『认可』。

      对她而言,仅仅是想斩,所以斩得断。

      “这把刀,本身就是属于你的。”

      许久,二人都不再说话。半晌,听到医药箱关上的哐当,六平千矿知道那人又要离开了。

      父亲死后的日子,都是由对方和柴登吾轮流照顾的。

      ○○教导他剑术,教导他生存,教导他……如何坚守本心。

      耳畔响起那人的声音,六平千矿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伸了出去,他吓得立刻收回手,一副无处安放的模样。

      赤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有些话一旦出口,某种事物就会像晨露一样消失,微妙的含义就会变成单薄的舞台背景,秘密不再成为秘密。

      “晚安,千矿。”

      她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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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刀匠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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