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师尊指南

作者:川上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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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府遭贼了!


      凛冬,如刀的风裹着漫天大雪卷向虞都城每一个角落。

      “有窃贼!”
      随着一道刻意而为的惊呼声响起,林府上下百多号人呼啦啦地蜂拥而至,将后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少爷,就是他!”
      一位灰袍仆从指认着怀抱木匣子的少年,掷地有声道:“我亲眼所见,这个贼人潜入房中,偷了主母的玉佩!”

      “血口喷人!”少年抬起头,不屈的目光从褴褛的发丝中透出。

      “林清,被抓了现行还不认么?”矜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居高临下,带了上位者的审视。

      “我不是窃贼!”林清喉间含着血,重重强调:“玉佩不是我偷的,我也没打碎!”

      “啪”地一声,铜鞭忽然卷起,打在他那团了脏色的脊背上。
      “没有?”

      绣锦鞋面踢了踢散落面前的碧色:“碎的这个是什么?宜春楼的糕点吗?”

      七零八落的粉齑中,依稀可见雕龙画凤。

      “林知衡!你污蔑!”趴在地上的人咬牙,抬眼愤恨地将人望着。

      林知衡对上那道不屈的目光,笑了。
      他啐了一口唾沫:“庶弟,你瞧瞧这周遭有几个人信?他们可都等着看你狡辩呢!”

      围观的人里,有垫着脚张望的,也有挤到前面凑热闹的,也有唾沫星子横飞的,纷纷低声讨论着卧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哟!这不是咱五公子林清吗?怎么是个贼?”
      “什么五公子?一个没名没分的野种罢了。”
      “要不是咱们家主大发慈悲,这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林家的大门呢!”

      三三两两的声讨里,引出一道轻佻的声音。

      “哟!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啊?”
      嫡长大少爷林知钧缓步走过,见此间热闹,不由停下脚步。

      “大哥,你来得正好。”林知衡迎了上去,指着林清:“这贼子偷了咱娘的玉佩。”

      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很快化作阴鸷。
      他朝地上“呸”了一声金口玉言:“狗杂种,连主母的玉佩都敢偷,果然是个下贱胚子!

      “我没有偷!”
      林清急喘两声,颤抖着试图爬起,又被不知谁的一脚踹回地面。
      “分明是你们……栽赃……”他咬着牙,声音嘶哑。

      “栽赃?你有证据么?”
      林知钧蹲下身,用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瞧这泪眼婆娑的,又想装可怜勾引谁?跟他那偷腥的娘一个骚样!”

      贵公子对着那双眉眼啧啧称奇,果不其然引来对方一声嘶吼:“林知均!”

      “啪”地一声,掌风扇在脸上。
      漫长的鸣金声瞬间响起,尖锐得令识海都忍不住颤动,林清在浑浑噩噩里听到了不堪入目的话:“把个破匣子护得这般紧,里头装的怕不是贱人留下的骨灰吧。”

      五指在地上抓住血痕,落在一片白色的沙里触目惊心。他呸去口中的沫子,哑着声音:“你没资格骂阿娘!”

      脊柱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在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双手死死护住怀中木匣,眼中恨意弥漫着血色。

      只见林知衡狰狞着眉眼唾弃一口,字里行间的嫌恶藏也不藏。
      “连字辈都冠不上名的贱种,也配入我林氏的门?真以为取了个“清”字就能冰清玉洁了?”

      又是一鞭,带着凶狠的灵力击在林清的背上,鞭得少年将一口口血呕向雪中白。

      四肢在这冰天雪地中早已冻到失去知觉,风在耳旁呼啸,伤口的疼痛一抽一抽地剥离着意识。

      “阿娘……”他虚弱地唤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间,他看到了阿娘临终前的模样。

      气血全无的女子还是如往常那样浅浅地笑着,递给他一个匣子,里头装了林清的户籍文书,还有一封未拆的信。
      “我们清清最坚强了,阿娘会保佑清清拿着这份文书逃出去的。”
      那份永远包容且温和的笑让林清笃信着,阿娘绝对不是他们口中耻辱的人。
      可是阿娘,我逃不出去了......

      这世间的谎言往往最噬人心。多少无妄之灾因风起,就有多少人踩着无辜的尸体往上爬。
      大多数人,都不会去辨认善恶清白的。
      尤其对于那些他们本就看不上的人。

      恍惚间,林清看到了阿娘的笑容。
      他探出手,忍不住轻声问:“若您当初没选择嫁进林府,一切会不会都变得不同?”
      阿娘笑而不语,仿佛无法给出答案。

      林清在明面上是修真世家之首林家的子嗣,却从未享受过半分荣华富贵。早逝的母亲听说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陌路女子,后来成了府上的禁忌传闻。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耻辱,让林清在这恢宏宅院中落了个下等命。

      “林府的庶子是个贼,你猜这个流言一旦传出去,你还有命活着吗?”
      刺耳的嘲笑声仿佛能将林清扎出个窟窿。

      “二弟此言差矣。”林知钧面上温文尔雅,吐出来的话却阴森如蛇:“旁的不说,单这一个污名就足以将他逐出宗祠,永世不得踏入世家仙门半步。”

      嘶嘶吐信在耳边响起,战栗与惧怕在脊柱间疯狂游走。林清早已无力辩驳,只能听着两个人的笑与嘲讽在耳边交换。

      修仙二字离林清太遥远,所谓的大乘飞升对于一无是处的废灵根而言无异于仰望高山雪,可望不可及,只能空余殇恨。

      天地为席,人做熔炉,那些恨极了他的人,誓要在这极寒的冰天雪地间,将自尊连同生命一并融了去。

      “是么……”林清轻笑着咳了一口血,蔑称:“我不在乎。”

      身上陡然落下重重一脚,伴随呸声入耳。
      “你配在乎吗?”林知钧冷眼旁观,附身低笑:“杂灵根的人,本就不配出现在林氏的族谱上。”

      卑贱之躯就该被钉在耻辱柱,好让后世子孙刻骨铭心地记着,叫他们终身不敢行邪道。

      风卷残枝,枯叶四散。人言再可畏,也听不见了。
      他昏昏沉沉,眼看黄泉路近。
      就当是解脱罢,此生不必再受苦了。

      几个下人撕开沾血的破布,正准备将人裹入草席之中。忽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住手”,围观的众人纷纷停下议论,为后来者让出了一条阔路。

      那道声音如玉磬碎冰,在雪色中不啻于乍晓金光。
      紧随其后的是蹁跹红衣,那人容貌极美,如九天降落的殊音芙蓉,手中一柄玉骨通红的折扇握着,上面隐隐有金光流动。

      大冬天的仍然随身携带折扇,天底下怕是只有那一位......
      “楚仙师?”有人率先回过神来,低呼道。

      “这位是白发老头楚仙师?”
      微小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汇聚成了叽叽喳喳的洪流。

      胆子大的提出质疑:“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又有一道声音横插:“咱老家主前几日就说要请楚先师下山了,这会子又亲自带路,总不能错的。”

      “一袭红衣,扇子也是红色,应该就是楚仙师了吧!”
      “不过确实和传闻中那个白发老头的形象差好远。”

      三三两两的议论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呼了一句:“若有幸能将这朵高岭之花摘到手,我脸皮都能帖三层金。”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红衣张扬夺目,人却意外地行事低调。红金相间的玉昆扇从未离手,剑中法阵藏着天下乾坤,五百年来未尝败绩。
      寥寥数字,一个白发苍苍实力强悍的红衣吸血老头形象跃然纸上。

      天底下仙门中人约莫很难找出几个没听说过楚栖名号的。这个名字但凡出现在众人的嘴里,无非都会引出两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一:鸣山宗逆袭事件。
      二:五百年前的仙门大战。

      前者提起来大多都是在夸赞楚栖的。
      从籍籍无名的少年到名震天下的剑阵双修大能,凭一己之力将天下排名倒数第一的鸣山宗带到了如今仙门风云榜前三的位置。

      而后者每每提起,无非都是在讲同一件事——
      仙门大战。

      当年那些大宗大门几乎皆被楚栖屠尽,如今存活下来的人无一不毕恭毕敬地将他奉作神明一般跪拜。

      时常有人问:为什么五百年前楚栖血洗仙门六大家,却没能落下一个魔头的称号?
      而后听得传言说:或许是因为他那一身风雪承载了数百年前的凛冽,叫人看了不禁双膝一软,跪地求饶。

      当年仙门大战的起因早已不得而知,但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能受得后世这般敬仰,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在。

      少年时的楚栖仅凭名字就能撩动人间万千风月,而沉寂的这数百年中世人常遗憾于翩翩少年一夜白头的故事。

      谁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这光华万丈的人竟被林氏那缺老德的土皇帝林德荫风风光光地请下山,涉足了不属于他的人间。

      “楚长老,这边请。”
      林家家主对楚栖极为尊敬,那点头哈腰的样子看不出来半点土皇帝的气度,倒像极了什么殿前御史,连带着声音都尖细几分。

      “家宅破事令您见笑了,我先带您去客房歇息着,这里我马上处理,定不会扰了您的清静。”

      楚栖点点头,无视了一众无礼的讨论。
      他本欲抬脚就走,却在无意间将一弯高翘的鼻梁带入眼帘。

      他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雪地里那遍体鳞伤的少年。
      凌乱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颊,面容瞧不真切。只穿一袭破旧单衣,露在外的肌肤已然青紫。

      “这是谁?”他问道。
      林德荫陪笑着说:“是一个孽障,不值一提。”

      然而,楚栖的目光落在了被枯发遮住的那抹亮白。

      如此熟悉的弧度曾悄悄在心中驻足了千百遍。鼻尖的一弯风月勾起,牵出了擎渊台上肖想多年却无疾而终的回忆。

      “不对……”
      楚栖努力寻找着方才那丝错觉,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右手尾指的一点红上。

      沉寂了五百年的心弦被轻轻一勾,顿时荡出了掀海狂潮。

      “师尊!”他心神大骇,连忙疾行两步。

      当年在擎渊台上,他也是被一只尾指带了红痣的手牵起过。那人一身冰冷,掌心却热,带着自己握笔的手尾指微翘,那一点朱砂明晃晃地落在眼前,摇得人心驰神往。
      后来这一点红痣随着自己年岁渐长,挑过自己的剑,抵上自己的喉,理所当然地,他的齿尖也曾划过朱砂一点。

      遥远的记忆早已淡成一场不可追溯的梦,但这抹勾人的艳色却能破开重重迷障,成为雾陇观花的世界里唯一一盏引魂灯。

      “且让一让。”楚栖走入院中,众人自觉避开,谁也不敢阻拦。

      他解下披风,将无意识的人裹了起来平放在臂弯里,严厉的目光看向林家家主,沉声问道:“此人何罪?”

      林德荫并不晓得前因后果,只能凭借着刚才林知衡那一声喊干笑着附和:“长老莫怪,是这孽障胆大包天,竟盗了家中夫人的传家玉佩!”

      “传家玉佩?”楚栖眉梢轻挑:“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禀仙师,这是林清方才护在怀里的匣子!”一道声音斜插进来,带着急功近利的急迫。

      楚栖皱眉望去,只见一人将那匣子高高举到自己面前,跪下大喊着:“周围的下人都可作证,这块玉佩就是从他护着的匣子里掉出来的。”

      楚栖垂眸扫了眼,忽然伸手。
      “我看看。”

      灵力一卷,那盒子瞬间落入他掌中,未等林知均反应过来,楚栖的指尖已轻轻抚上破碎的边角。

      没有灵力的波动,也没有封印存在,分明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佩。

      楚栖揽紧了怀中的人,眸光一敛,哼了一句:“你确定这是夫人的传家玉佩?”

      “楚仙师,这的确是我的玉佩!”
      一道女声在人群外响起。

      楚栖抬眼望去,只见一容光焕发的华服女子徐徐走来,眼中含泪平铺直叙地控诉道:“此物,是家中父亲赐予我的玉牌。一来作为身份的象征,二来这玉佩里含了父亲赐下的一道封印,在必要时可救奴家一命。”
      “只是没想到被这孽子偷了不说,还砸碎了。”
      那女子抽抽噎噎的,字里行间都是道不明的惶恐委屈:“传家玉佩只有一件,如今碎了,让我如何向死去的父亲交待呢!”

      楚栖冷冷一抬眼,望向女子满头珠翠:“你是何人?”

      那女子拭泪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料到楚栖不认识自己:“楚仙师此话何意?”

      林知衡见状,自以为机灵地凑到跟前,做揖禀报说:“家母槐阳道许家独女,许晏栀。”

      “哦。”楚栖很是平淡地答应了一声。
      他抱起怀中被灵力烘暖了的人,向林氏家主点点头道:“还未来得及向家主庆贺,您这夫人是个假的,趁现在消息还未传开,休了她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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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林府遭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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