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喜欢你

　　是夜，雨丝淅淅沥沥的下着，窗外的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呼啸而过。

　　沈江涵坐在窗边的床上，抬手将窗户推拢，指尖触到玻璃时还带着些湿冷的水汽。他垂眼望向楼下，风雨里的路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团揉进雨幕，与高楼上零星亮着的灯影遥遥呼应。天空像蒙了层薄纱，原本的夜色被晕得模糊。

　　画下来似乎会好看，用油画？算了，太厚重。还是水粉吧，能把天空的虚透感抓得更准些。

　　他想着，抬手拉上窗帘，房间瞬间坠入黑暗。他喜欢这样的黑，像被柔软的壳裹住，连呼吸都能慢下来。没人打扰，能安安稳稳沉进自己的世界里。

　　“咚咚”，两声轻叩门响打破寂静。“江涵，睡了吗？”

　　沈江涵揉了把脸，声音闷在黑暗里：“还没，进来吧。”

　　门轴“吱呀”一声，一束光斜斜切进房间。站在光里的人穿着栗棕色格子睡衣，袖子被规整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却透着劲的手臂。

　　许雁初的身影颀长，没有半分随性，只剩清挺的冷意。他往里走了一步，勾了勾唇：“妈让我跟你说，明天开学她要去盯进货，爸早上去开会，你跟我去学校。”

　　“哦。”

　　“早饭出去吃，来不及做。你早点睡，十一点多了。”

　　“嗯，晚安。”

　　门要合上时，沈江涵忽然出声：“哎，哥。”

　　许雁初回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没多问，只应了个“嗯”。

　　“明天……去街口那家牛肉粉吃吧？”

　　“行，明早见。”许雁初话音落下，转身就要带上门，沈江寒忽然补了句，尾音还带着点没褪尽的软：“Good night。”

　　门“咔嗒”一声合上，房间重归黑暗。沈江寒侧过身，后背对着门，蜷成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许雁初比他大三岁，是名义上的哥哥。十岁那年，沈江涵的父母作为医生，主动请缨去了非洲热带的N国支援抗疫，却没能扛住当地的炎热与恶劣医疗环境，永远留在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因为母亲和许雁初的母亲柳蓉是挚友，他便住进了许家，一住就是四年多。许父是房地产高管，柳蓉开了家叫“Persephone”的花店。许家人待他都好，他从没有过“没家”的惶惑。明天，就是他上初三的日子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准时响起。沈江涵翻了个身，伸手按掉，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对着空气发了阵呆，慢吞吞穿上校服出了房门。

　　洗漱完下楼时，许雁初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却没怎么动。听见脚步声，他只侧过头扫了眼：“弄完了？走，再晚要迟到。”

　　“嗯。今天你要演讲吧？”

　　“对，得提前到。你到了先去班里看书。”

　　“行，走吧。”

　　两人出了门，昨夜的雨没带走湿热，立秋后的风依旧裹着黏腻的热意。

　　他们都穿着四中的夏季校服，走在已经苏醒的街道上。卖早点的摊位冒着热气，买菜的人提着布袋讨价还价，收废品的三轮车“叮铃”响着，整个小城都浸在快节奏的烟火气里。

　　到了粉店，沈江涵刚坐下就喊老板：“两份牛肉粉，一份不要太咸，多放辣的给我。”许雁初把两人的书包放好，抽出纸巾，沿着桌沿细细擦了一遍，动作利落又规整。

　　“哥，够了吧？我去隔壁买饮料，你喝什么？”

　　“不用，你自己买吧，快点回来。”

　　粉很快端上桌，热汽裹着肉香扑过来，碗里牛肉分量很足，绿葱花浮在浓稠的汤上。一碗飘着红亮辣椒段，另一碗清清爽爽没什么辣油。

　　沈江涵拎着杯青柠汁回来，手里还多了瓶酸奶，没管许雁初说的“不用”，径直往他手边放，又把那碗“少盐”无辣的粉往许雁初面前推：“哥，你的，这家店口味重，特意让老板少放了盐。”

　　许雁初抬眼扫了眼推过来的粉，又瞥了眼手边的酸奶，没说话，只点了下头，指尖轻轻碰到碗沿，把粉往沈江涵那边推了推。

　　“谢了啊。”沈江涵吃了口自己碗里裹着辣油的粉，有些含糊答着，指尖还碰了碰冰凉的酸奶瓶，示意许雁初别忘喝。

　　吃完早饭去公交站，沈江涵盯着许雁初耳边的耳机，伸手：“分我个耳机，想听。”

　　许雁初摘下右边耳机，递了过去，指尖碰到沈江涵的掌心时，又飞快收了回去。他扬了扬手机屏幕，上面是公交实时到站信息，声音没什么起伏：“车快到了。”

　　耳机里很快飘出轻柔的旋律，吉他弦音裹着低哑的男声，调子温温的，像清晨没散尽的雾，间奏还能听见细碎的风铃声，衬得那句“藏在风里的话，没敢说啊”格外轻软。

　　沈江涵跟着晃了晃脚，掏出公交卡上车时，还在跟着哼副歌里的调子。两人找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并肩坐，车晃了晃，窗外的人各忙各的，沈江涵却没看风景，只偏头问：“哥，这歌叫什么啊？”

　　许雁初的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上，喉结动了动，没看他，声音比平时更淡了点：“不知道。”

　　沈江涵“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把耳机往耳朵里塞得更紧了些。

　　“连城四中北站到了，请您……”

　　广播声里，许雁初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走了，到站了。”

　　“啊？哦，好。”

　　进了校门，两人没多停留。许雁初只说“我去见班主任”，便转身走向办公楼，背影挺得笔直，没回头。沈江寒则朝着初三（A）班走去，推开门时，教室里已经有了个人影。他绕到那人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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