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

　　我叫赵若梦
　　十六岁那年，我欲刺杀主母，被杀死抛尸在井中
　　我这一生，短暂，悲哀。

　　我叫夜无思，那年胡军大犯我朝，我举兵反击，大获全胜。
　　可我，却因为诬告陷害，死在京城天牢中。
　　我这一生为国为民，终究死在豺狼刀下。

　　［赵若情视角］

　　我的母亲，名叫王梦璃，她死在我五岁那年的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很美。她的眉宇间总带着江南水乡的朦胧与忧郁，笑起来时，眼波流转，又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温柔。她喜欢看杂书，偶尔会抱着我，指着窗外的流云，轻声念些“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的母亲，来自一个与诗书风雅格格不入的家族——富甲一方的金陵王氏。外祖父是手握江南丝帛与盐引生意的巨贾，家资豪富，却唯独缺少世人看重的“清贵”。母亲是他唯一的嫡女，自小被娇养在深闺，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她琴棋书画，一心想将她培养成真正的名门淑媛，以期将来能嫁入高门，彻底洗脱王家的“铜臭”之气。

　　而我的父亲赵承德，出身清河赵氏，虽是旁支，却也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彼时已是进士及第，官途正盛。这桩婚事，在外人看来，是赵家子弟清贫，需借王家之财打点官场；而王家则急需赵家的门楣增添光彩，是一场各取所需的“良缘”。

　　母亲并不爱父亲
　　父亲也不爱母亲

　　我的母亲，她死在每一次强颜欢笑和深夜无声的眼泪里。

　　我的母亲，她死在无数个看似寻常的日夜里。

　　生辰的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对母亲说话

　　后来，我像往常一样去寻母亲，却发现她躺在床榻上，怎么推也推不醒。床榻边，是一片刺目的、早已干涸的暗红…

　　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野兽，它开始顶替我，让我大哭，大叫。

　　下人们说，我母亲是自戕而亡。

　　我的母亲，她最终死在了她从未真正逃离的金丝笼里，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她短暂的、从未真正快乐过的人生。

　　后来，我父亲又娶了柳氏入府

　　新妇入府，红绸未撤，喜乐余音尚在，可我的心却那么冰冷。

　　父亲牵着我，来到新主母面前。柳匀身着正红衣裙，端坐堂上，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眉眼温和，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
　　父亲让我唤她母亲，可她与我记忆里总是松散着一缕发丝、笑容温柔甚至带着些许慵懒的母亲，完全不同。

　　我不肯叫，害得那位新娘与父亲尴尬，我本以为，我会被骂，可那位新娘却塞给我一颗糖。

　　“好孩子，一时改不了口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来，姨母给你糖吃。”

　　我捏着糖，转身就跑出房间。

　　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路跑到后院无人的角落，我才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停下来，心跳如鼓。我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孩子心性，带着一点赌气和好奇，慢慢剥开了那漂亮的糖纸。

　　糖粒滚入掌心，我放入口中。

　　起初是极甜，一种霸道的、浓厚的果甜瞬间充斥了口腔，几乎麻痹了味蕾。我不断吮吸着，那甜味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要软化我对眼前这个新“母亲”的敌意。

　　然而，没过多久，就在那甜腻快要浸透我的舌尖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锐的苦味毫无预兆地从舌根猛地泛了上来！那苦味极其猛烈，迅速压倒了先前所有的甜，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直冲喉咙！

　　“呕——”我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慌忙将口中尚未化尽的糖全部吐了出去，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她拼命吐着口水，那诡异的苦味却像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而远处，她刚刚跑出来的厅堂的雕花窗后。

　　新主母柳匀正静静站在那里，透过窗隙，将院角那个小女孩呕吐、惊慌的模样尽收眼底。她脸上那抹端庄温柔的微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阴险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满意。

　　那笑容，与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仿佛毒蛇吐出了信子。

　　她对我的虐待，极少是直接的打骂——那太容易留下痕迹，也太容易激起父亲可怜的愧疚心。她的手段，是精细的、包裹着“关怀”外衣的慢性毒药。

　　我的的饮食被严格“照料”。她以“大小姐脾胃虚弱，需精心调养”为由，每日为我准备特制的膳食：一碗几乎不见米粒的稀粥，一碟寡淡无味的清水煮菜，美其名曰“清肠养胃”，若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常常饿得我头晕眼花。偶尔厨房偷偷给我塞个馒头，若被柳匀发现，那仆人必会遭到严厉斥责。

　　我的衣着料子多是粗糙易磨损的旧布，颜色灰暗，尺寸往往不合身，不是过于宽大显得邋遢，就是过于短小露出腕踝。柳匀对外却叹息：“若情这孩子念旧，总不肯穿新衣，性子又静，不爱那些鲜亮颜色，真是拿她没办法。” 于是，外人只见赵府大小姐形容憔悴、衣着寒酸，只道是她自身孤僻、不懂打扮，谁又会疑心到她头上？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抑，让少女时期的我变得异常瘦弱，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外人见了，只戏称为“弱柳扶风”，甚至有人羡慕这份“楚楚风姿”。呵呵，可笑。

　　柳匀甚至一次次一次次的告诉我，我是我母亲的累赘。

　　就在我十六岁生辰那天，柳匀尽然要我嫁给那好吃难做许禹言

　　我不愿，她便用棍棒打我，让我跪祠堂

　　也是那晚，我欲杀她，结果被她打死，抛尸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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