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水村奇遇【女尊】

　　“据传我国燕洺省石州市大峪府镇有一瘦狗岭，岭中有一村名双水村，风景秀美不在话下，笔者要说的是这双水村名字的由来。双水村本依河而建，本世纪初燕洺省遭逢三年旱灾，第三年河水已完全干涸。
　　双水村地处偏僻，周围皆是深林，渴死几名夫孺后，村长决计举村向深林探去。就在大家收拾了家当出发之际，有人看见黄土地上有水浸湿的痕迹。大家顺着痕迹奔去，土地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冒出水来。水的尽头，一尊泥塑菩萨半溶——这水乃是以菩萨肉身为代价所换。
　　双水村村民不胜感激，挖出河后，立即召集母老乡亲，一砖一瓦塑救水菩萨庙。自此以后，村民皆能享耄耋之福……”
　　陈井生坐在摇椅上，用手肘碰碰织毛衣的陈内主（冠妻姓，一种称呼，家庭内部事务主理人之意），指了报上这段文字给他看。
　　妻子现在已是大学教授，工作体面，唯一的爱好就是探险，不过为了她们这个小家，她已很久不曾出过远门，只每日从学校回来，携一卷地理民俗报纸画饼充饥。陈内主对此十分明白，放下钩针认真读完，点头道：“不错，我国境内，是有些长寿村的。”
　　陈井生道：“岳母待我不薄，年初生了回小病，不能不让我担心往后的发展。”
　　陈内主偏了脸，严肃的眼风向陈井生一扫，她就赔了笑脸，却继续说下去：“当然，去与不去先放到一边，我想着，双水村的水里，或许有些有益健康的物质，即使咱们带不了那么些水回来，向救水菩萨庙里求个平安符，也不白跑一趟。”
　　陈内主是受过新式教育的男子，不受迷信的障眼法，板着脸站起身向厨房去。
　　今日的菜式依旧是四菜一汤：麻辣茭白，炒豆腐松，烂糊肉丝，香肥带鱼，雪菜冬瓜汤，香气充满客厅。陈井生被丈夫摆了一回，面不改色地振振报纸，依旧看下去。家里的地位就是这样，人家说一对妇夫在外举案齐眉，关起门来必是丈夫当家，那说的是一点没错，此事至少今日不能再提。
　　午休后，两人一道去学校坐班。她们的房子小了点，破了点，唯一的好处是离学校近。两人喜结连理后，岳母便把这栋房子让给她们，自己搬到市中心住。她们走不到十分钟进了校，陈井生将陈内主送到行政部，提着皮包向她的人文学院去。
　　行政部的窗子作得那样大，两棵树栽在两边，倒不怕阳光直射。窗帘全拉开，不进门就能知道，王内主又在侃侃而谈。陈内主的到来让话语停了一瞬又接上：“不如李老师呢，这么近，妻子每天还风雨不歇地接送，李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陈内主不搭腔，笑道：“曹老师休假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这又引起王内主的眉飞色舞：“也就那样，英国人同美国人，说着一样的话，乃是同根同源。白金汉宫的皇家卫队……”
　　陈内主应付一番，坐到办公桌前，王内主还在不停地讲，什么大英博物馆、泰晤士河、伦敦眼，苍蝇似的一下下向她叮来，赶也赶不走。好容易磨完这一下午，提着大包小包菜回家，刚刚做好饭，妻子的同事来传话，说陈教授有应酬，大概要晚些才回。陈内主一人吃完饭躺上床，这时的房子倒显得大而静了，他茫然对着单调的天花板，想起王内主的话。
　　王内主貌不如他，母亲又只是个教授，怎么人家就能三天两头旅游，享受自由世界呢？这其中，除了她们妇夫已有一子，完成任务外，还有一原因，那就是母父辈硬朗的身体。
　　这两点完全切中陈内主痛点，思绪不由自主飘到白天妻子的提议上。若是能趁这次外出，与妻子培养好感情，妻子看在他支持她兴趣、以身涉险的份上，或许会愿意孕育一个生命。有了孩子，即使是男孩，也可看作妹妹到来的吉兆，母亲心里一舒畅，身体自然变好。
　　他所顾虑的还是安全问题，虽然越危险越能表现自己的爱意，可是涉及到生命，不能不仔细考虑。妻子这种狂热爱好者，越人迹罕至、环境极端越兴奋。他埋怨着，纠结许久也做不出决定，索性暂时抛开。双人床另一边是冰凉的被褥，他伸手摸摸，窗外已是满街亮着电灯，妻子的应酬，进行到哪一阶段了呢？

　　陈井生坐在沙发上，两个手肘靠着膝，屋里烟雾缭绕。她旁边陪客的，正是下午去她家代为报告的谢方立谢教授。谢方立妇夫对她此时来访满腹疑惑，可毕竟是同僚，不能不招待一二。茶几摆了一盘橘子一盘瓜子一盘美国糖果，玻璃杯里泡了酽酽的好茶，陈井生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只夹了烟一口一口抽。
　　谢方立纸烟后的眼睛一转，试探开口：“井生姊，院长没有把出国访学的名额给你，我看理由立得住。你就职不到两年，相对来说差些沉淀。不过以我个人的角度，你名下的学生积极性高，天赋异禀者大有人在，说不定下一年就能轮到你。”
　　陈井生摇摇头：“多谢你老姊的开解，我并非纠结这个。实在是我与你，是同一年组成家庭，今日我突然想到，自从结了婚，我已很久没有体验过单身女人的生活，我想你大约有同感。”
　　谢方立看她的样子不像心里没事，陈井生不愿细说，自己遂哈哈笑着把这事揭过去：“好！你既要过单身女人的生活，那不能没有酒。”于是支使丈夫打酒，顺便买些下酒菜。丈夫出得门去，这屋里，便能进行女人间的谈话。
　　谢方立上半身子靠近低声道：“老姊，今日你若不来找我，往后我也会去找你的。咱们说句真心话，从前我认为，家庭是幸福的深化，如今看来更是一种责任啊。”
　　“我看姊夫性格温婉。”
　　“哼，就拿门禁来说，他是不许我一点过后回家的。老姊你走的最早，不知道我回回是第二名。咱们院教授聚会常去按脚，我去那里就只能按脚。”谢方立叹口气，将烟屁股暗灭。
　　陈井生听她把自己拉做顾家第一名，不免牵扯出岳母的关系，便道：“婚姻是一等牵扯女人的东西，老姊，这话你赞同吧。不过有时回到家，有热饭菜吃，有男人等着，未踏入婚姻的人是不能享受的。”
　　谢方立道：“此言差矣。井生姊，亏你到国外度过蜜月。我听说国外的男人追求开放关系，并不在乎是否结婚。她们只要有爱，就如同妻夫相处，没有爱情了轻松就可分开。对比之下，国内的男人太小家子气，闹什么天喉运动，思想也应当向国外看齐呀。”
　　陈井生沉思着，喷出一口烟，笑道：“是了，史丹福大学的校训，不就是”自由之风永远吹拂“么。现在Z国女人们受到自由之风的感召，Z国的男人却竭力阻止，那是不行的。方立姊，你我都是苦出身，可是你的运气，不见得比我差，至少你这位丈夫，给予你争取自由的权利呀。”说着，以茶代酒，碰谢方立的玻璃杯去。
　　谢方立拿起杯子相碰，笑道：“老姊你是有志向的人，我嘛，知足常乐，学术上没有大追求，过两年再添位内主就心满意足了。”
　　谢方立的胖圆脸，在陈井生的恭维下泛着红光，陈井生却依然保持着身材与外貌。她往日面对谢方立，经常暗带一丝鄙夷，这时鄙夷下一点真切的羡慕浮上来。一主一客在愉快的氛围中，吃了酒、炸带鱼与毛豆，各回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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