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

　　距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六七年了。现在这里的样子和六七年前并无二致。不，好像是多了几个沙发。其余的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一次我有了自己专属的席位。说是专属，也不过在两张桌子八把椅子里随机选一个。在后面慢吞吞拖拉的我反向拥有了一个专属席位。没错，来得太晚没得选。这个位置夹在两张桌子之间，正朝着大门的方向。虽说进出不太方便吧，但围在里面既暖和又安全。
　　摆好水杯、抽纸、手机和耳机，把衣服搭在座椅身后，拉一拉毛衣卷起的下摆，一屁股落定，为期一周的志愿者服务便开始了。
　　这是乡镇上的图书馆，不大不小。看书的人，不多不少。当然，图书馆的活儿也是不多不少。这些活儿分配到每个人身上后，便更加轻松了。因此，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这里坐着，坐着，上厕所，喝水，坐着，坐着。
　　今天是工作日，来的多数是老人家，鲜有孩子和青年人的身影。
　　或许是初来乍到的紧张，我没法儿全神贯注在手机屏幕里，一半的意识分散到了眼前借阅室的门口，下意识地观察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但事实证明，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能熟悉地使用机器，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会主动去找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我们这群角落里的志愿者极少成为他们咨询的对象。
　　一上午无所事事。下午，不、明天、后天或许都是这样。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一个黑衣大爷踏步而来。进门后，他径直往前走，没有丝毫犹豫。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那道黑影从我的余光中消失，手机的视频界面再次占据我全部视野。突然，一阵人体里发出的、浑厚有力且绵长的声响在借阅室凝滞的空气中打通了一条隧道。
　　整整持续了两秒。
　　此刻，所有伏案的后脑勺都亮出各自的五官。眼睛里是惊异，不解。而嘴巴里是沉默。
　　没人质疑这声响的来处，但都对其心知肚明。
　　小小的插曲过后，桌子上又是零零散散的后脑勺。
　　一片沉寂。
　　那浑厚悠长的声响缓解了我这一天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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