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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静静站在人行道旁,目光游离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钢铁昆虫似的小汽车繁忙的来回穿梭,而在她身边的人都沉浸在自己或者两人三人的世界里。
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超级大的笼子,里面又有无数小笼子,间或把两三人困一起,在冷冰冰的混凝土搭成的小方格里生活。
只有她一个人拿着路边买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狼吞虎咽,三口一个,浓浓的肉酱味让人食欲大开。
光吃肉包有点噎,小拇指与无名指灵活操作,将夹在指尖的吸管插进了豆浆杯,喝了口豆浆,一时之间有些吃美了,但静静回忆着昨晚做的梦,不禁有些郁闷。
静静觉得奇怪,最近做梦梦到透明人的频率明显变多了,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什么目的,但醒来之后梦里的内容却什么都不记得。
静静前十五年都生活在山里,她有一张自由山野里才能养出的芙蓉面,皮肤很白,像皑皑山上的雪,一双眼眸如潭底的小溪一样清澈透明,眼神柔轻柔,冲淡了过白的皮肤带来的冷感,乌黑浓密的头发拢在后脑勺,扎了个马尾辫,蓝白相间的校服披在身上,有一股青涩的学生气。
家里人管得很严,静静很乖,很听话。
但在七岁时,妈妈去世,爸爸在城里务工,只留她和奶奶在家生活,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她经常一个人在山上采野菜,跟小动物玩耍,有一次追着一直白色小狐狸,跑进山林里,在山上迷了路。
奶奶在天快擦黑时才发觉静静不见了,特别着急,发动全村的人找她,找了一夜,在村里破败的山神庙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她。
令人惊奇的是她毫发无伤,面色红润,怀里还抱着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狐狸。
自那以后,村里人都说她福大命大,是被狐仙救了。
要不然就是村里有多年打猎经验的猎户,如果不是迫不得己也不会在山上留宿,还要带着武器防身,也不敢在山里睡觉。
早在几年前,村里人进山打猎,还在山上远远的碰到过山君,威猛健硕的身体,迅疾地穿梭在山林间,朝他们发出威严的咆哮声,警告着他们快点离开,在场的人都说害怕的路都走不了,腿肚子直打哆嗦。
她的事迹传开后,村里早被人遗忘的山神庙也兴旺了起来,上山打猎采药都要先上一炷香,贡些果子在上面。
这些都是村里面传的,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角,却什么都不记得。
静静心里默默跟红绿灯一起倒数,绿灯亮起,把烦恼抛之脑后,闷着头赶路,混进了这个繁华的城市。
在走进学校前静静抬头欣赏了一下天色,万里无云,极高极远的穹顶飘着一轮极淡极小的月亮,静静时常会做出这样抬头望月地动作,月亮对她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
温暖而不刺眼的晨光落到身上,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远处太阳的抵不过环绕在身旁犹带寒意的微风,又有根植在道路两侧松柏的深沉绿色,在春天开始了又一轮四季的轮转,极富有生命力,静静微微呼出一口寒气,绿的着实让人疲惫。
静静所在的学校位于这座城市偏南一些的方位,门口就是一条小吃街。这条街的对面是城市的商业中心,每年困在这两条街的人都会只多不少,它们是这座城市的招牌。
在学校里大部分的的学生可能并不知道他们所拥有的条件有多优越,但静静清楚,她明白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这里的人、发生的事,极好的条件都是暂时的,在这个家,她是外人。所以她拼命的学习,到明年的六月份的那三天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抓住了这个机会,她的人生就会被改写。
可是一想到自己平庸的分数,又不禁有些丧气。只能强行给自己打了下鸡血。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非常普通的教室,极大的利用了空间,又极大的压缩了这个教室主角的生活空间。
静静来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课本,低着头,融入了早读。
接下来的一步步,早读、上课、下课、吃饭,又继续重复,时间像秋千一样轻巧的划过。
日光上移,教室里的影子也照例逛了一圈,日暮沉沉,一抹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静静又看到熟悉的月亮。
静静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路过和乐的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看着电视。
打了声招呼,无人回应,轻声关上卧室的门,把自己摔进床铺里,阖上眼睛,与这平凡的一天说了再见。
在脑海深处,静静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首先是深邃闪耀的穹顶,墨黑色的夜空,星星点点密布在这条银河之上,与身边的萤火虫构成了这方世界光源,周围全都是半人高不知名的植物,上面开着白色的小花。
静静迷糊的仰起头,半撑起身体,用手搓了搓了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几粒小土块从她的脸上掉落了下来,原来是睡得太久粘在脸上了,在她脸上留下了一小片红红的小坑,并不疼,她享受田野间的一切。
静静嗅到了熟悉的青草香,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天边,站了起来,向四周眺望。
正前方,觑到不远处白色的微光,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汇聚成一条长河,照亮脚下的路,她快速地跑了过去。
“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总是梦到我吗?"在离静静几步远的地方有白色透明会发光的提灯青年,不过奇怪的是周围的萤火虫就跟放弃了自己的天性似的,平和的围着这个人转。
"你终于要告诉我了吗,能先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吗?"静静眯起眼,努力想在这团白色发光体的顶端辨别出他的五官,跟往日一样,努力半天,还是失败了。
透明人有些许的无奈,腰部以下的光点逐步流向头部,勉强看出一个俊秀的轮廓。”我目前残留的灵力只够勉力汇聚人形,如果要看清五官,可能会吓到你“
”确实,这黑灯瞎火的突兀的出现一个发光的人头还真怪惊悚的。”静静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都是新奇。
“你可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他的五官越来越清晰,精致的轮廓,凝聚神光上挑的眉眼,让眼前这团白光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仿若带着钩子,教人什么都愿意听他的,看到静静的眼睛逐渐发直了,才微微收敛了神色。
"我有一个能让你脱离眼前生活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不需要什么代价,能够让你远离眼前一切糟糕的生活,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反正对这个世界你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给这张出色的脸上了层墨汁,让静静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察觉不对劲的静静逐渐后退,警惕的问道。
他有些意外,嘴角咧得更大了,静静仿佛看到有条尾巴在他身后得意的摇摆。
“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跟身边的人告别,你可别妄图求救哦,我现在就在你的脑海里,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静静看着眼前逐渐虚幻破碎的世界,白色的光芒占据了大半视野,着急道:“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要让我做什么吧!别急着走啊,喂!”
静静猛地睁开眼,被子被踢到了床下,上铺的弟弟用力的翻了个身,她逐渐有了回到现实生活的实感。
可跟往日不一样,她脑海中还清晰的记得梦境的内容。
床头的闹钟走到了七点,出于惯性,立马轻巧的下床刷牙洗漱,嘴里含着牙刷,匆匆的打量了镜子里的人两眼,面色红润,出乎意料的荣光焕发,与满怀心事的眼神呈鲜明的对比。
路过厨房时,看到起了一大早为儿子准备早餐而的忙碌的爸爸,想着他在母亲去世后对自己的忽视,面对弟弟时的一次次忍让,后妈日复一日的虚伪的示好。
静静颤抖着嘴唇,胸口沉沉的气重重的压在胸口,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她的自控力。
“爸,我讨厌你,在我心里,我的爸爸早在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努力压抑着堵在喉咙里的哭腔,眼泪却先一步滑落。
等静静爸回过神来,只看到了静静夺门而出的衣角,与听到动静打开卧室门的李阿姨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情绪爆发后的静静恢复了平静,在多次召唤小区的流浪猫无果后,掏出了书包里猫条。
多年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有了答案,为何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会做梦,天真的她真以为自己很幸运,受到了狐仙的眷顾,果然没有人能够没有目的的对她好。
原本围在静静身边的小猫,受惊得跑远了。
按掉了爸爸打来的电话,后知后觉的别扭让她产生了逃避心理,她难为情得不知道如何面对。
进学校前发短信给爸爸道了歉,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带着她是一种拖累。
如果不是一年前奶奶去世,她老家没有监护人了,静静也许会一直待在大山里。
她也努力的适应着都市生活,一直都很听话,可似乎怎么样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一天,墙上的时钟走过一圈,从学校到家两点一线,静静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就没了生息。
不远处整齐的堆积着各种文具和书籍的课桌上的正中间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道:“爸爸,狐仙把我带走了,你和李阿姨早点结婚吧,祝你们一家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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