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一，我躺平了

　　乔殊瑜的高一，是家中正式开始负债的第一年。

　　2008年，一直到2025年，家中没有一天不处于负债中。

　　而这些时间，贯穿了她的少女时期、青年时期，一直到30多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希望回到爸爸开始借第一笔钱开始，告诉他，不要负债，求你了。

　　32岁生日许愿时，乔殊瑜默默的念叨。

　　这一晚，睡得特别踏实。

　　没有都市的喧哗，没有父母偶尔的吵架声，更没有防盗门“砰”的撞击声。

　　好安静。

　　乔殊瑜睡得好饱好饱，直到——

　　“醒了醒了，小鱼，第一天上学，别睡懒觉！”

　　妈妈的声音轻快，还带着一抹笑意。

　　乔殊瑜眼睛都没睁开，转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道：“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就让她再睡会吧。”

　　爸爸的声音从隔壁窑洞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乔殊瑜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第一天上学。

　　妈妈说的是第一天上学！

　　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墙壁。

　　土色的墙壁，下面贴着报纸，到一定高度后成了拱形的，一直到顶部。

　　这是——

　　窑洞！

　　乔殊瑜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她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泛黄的实木窗框，老式的折叠沙发，方块的电视机。每一处细节都在刺痛她的记忆神经。

　　这是中学时，家里在睢县一中附近租赁的窑洞院。每家一个独立小院，院里有两孔窑洞，而院外还有一个公共的大院子，是邻居们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

　　她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到父母正在院子里忙活。两人鬓间的白发少了，眼角的皱纹浅了，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

　　“今年是哪一年？”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乔汉生从院子里探头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2008年。咋了？你要去参加奥运会？哎哟，那你这起迟了么，奥运会四天前就结束了。”

　　2008年。
　　高一开学第一天。
　　家庭负债的开始。

　　乔殊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指甲陷进掌心带来真实的痛感。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发什么呆呢？”张春华从隔壁窑洞走过来，将一套衣服放在床边，“快换衣服，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乔殊瑜低头看去，呼吸微微一滞——白色衬衫，黄咖色领带，深蓝色百褶裙和小西服外套。这分明是一套精致的JK制服，在2008年的小县城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爷爷买的？”她试探着问，记忆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张春华眼神闪烁了一下，催促道：“问那么多干嘛，快穿衣服。”说着哼起歌转身去灶台忙活，明显在回避什么。

　　乔殊瑜压下心头的疑虑，利落地换好衣服。深色裤袜和乐福鞋搭配得恰到好处，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这一身在这个年代有多么抢眼。

　　“头发乱糟糟的就出门吗？”张春华拿着皮筋走过来，手法熟练地帮她扎起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熟悉的嗔怪让乔殊瑜鼻尖一酸。她强忍住泪意，却在母亲手下动作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妈，你轻点！”

　　“好了，赶紧去学校吧。”张春华轻轻推了她一把。

　　背起角落那个复古软皮双肩包，乔殊瑜走出自家小院。来到外面的大院子，果然看见陈叔叔正蹲在石凳上抽烟，几个邻居坐在一旁唠家常。

　　陈叔叔看到她，明显一愣，烟都快忘了抽，随即笑道：“哎呀，这女子长大了，猛的一看认不出来了。”

　　“陈叔叔，我去上学了。”乔殊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

　　“好好，路上慢点。”陈叔叔慈祥地点头，继续和邻居们聊天。

　　走出大院，踏上熟悉的坡路，她的目光扫过三三两两的学生。到处都是爆炸头、厚重刘海、夸张的金属饰品，典型的非主流风潮。在这群人中，一个男生的背影显得格外不同。

　　他个子很高，身形瘦削但比例很好，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老式帆布包底下甚至打了个补丁。走路时，裤脚短了一截，露出光溜溜的脚踝和一双朴实的黑色布鞋。

　　没穿袜子。
　　乔殊瑜心里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这年头还有这么穷的学生吗？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不是认识，纯粹是那身打扮在2008年都显得太过寒酸，与周围格格不入。

　　“贫富差距可真大啊。”她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随即收回目光。现在的她，哪有心思关心别人。

　　踏进睢县一中的校门，乔殊瑜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这一身打扮在2008年着实醒目，尤其是在一群非主流打扮的学生中间。

　　她目不斜视地走向高一（四）班教室，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放下书包，一个短发女生就凑了过来：“乔殊瑜，一个暑假不见，你怎么变这样了？”

　　是刘娜娜，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乔殊瑜记得她后来和孙娜娜走得很近，没少在背后说人闲话。

　　乔殊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打量着她，直到对方不自在地挠头，才淡淡开口：“少管闲事。”

　　刘娜娜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回了座位。

　　教室里渐渐坐满，乔殊瑜看着陆续坐下的同桌和前桌，心底冷笑——吴青，周雯，还有……孙娜娜。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位置分配。

　　孙娜娜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精心练习过的笑容，眼睛扑闪着：“我叫孙娜娜，原来在二中读书的，你呢？”

　　那语气中的讨好和试探，乔殊瑜再熟悉不过。

　　“乔殊瑜，一中的。”她扯出一个假笑。

　　“我也一中的！”旁边的吴青插话，故作惊讶地说，“我一班的，你几班的？听说你们班有钱的特别多，好多煤老板家孩子。”

　　乔殊瑜敏锐地注意到孙娜娜的眼神亮了几分。

　　“我家是普通家庭。”她淡淡带过，转而看向周雯，“你怎么称呼？”

　　周雯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周雯，原来在我们镇上读初中来着，现在在学校旁边那条巷子住着。早上出门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特别显眼。”

　　“哎呀，我也住那里！”孙娜娜夸张地大叫，热切地看向乔殊瑜，“咱们几个住的近，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一起上下学？
　　乔殊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重来一次，看我慢慢撕破你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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