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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扶苏
“皇帝死了，不久皇后也死了，伉俪情深。这还真真是个好结局.......不是么？”
淡笑着转头看向仍然冷着张脸的莲乔，赵朱荷挑眉知道她还在气自己，顶着病弱的身躯还非要出来。讪讪转头认真听书，她也不敢吱声了。
罢了罢了，不惹她便是。
楼下说书人不顾台下一众听书人的催促悠悠坐下，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这才开了金口，
“......话说啊，这朱小姐和元公子自幼相识，那一次，年仅6岁的赵小姐跟着母亲初进皇宫拜见姨母。哪不想，刚好遇到来给母亲请安的元澈，只此一眼，元澈就对这个妹妹.......”
————
“澈儿，你来的正好。这是你的表妹妹，叫赵朱荷。今儿也是难得你们凑巧遇上了，宫中花园的景色向来不错，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就带她四处去逛逛，留我和朱氏聊些体己话，如何？”
赵皇后起身雍容拉过小小的、站在朱夫人身后的赵朱荷，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李元澈的跟前，垂头鼓励地看向他，示意儿子接过她的手。
真的是......恰巧遇见么，早知朱氏会进宫，他可是特意比平日晚了两刻钟才来长乐宫例行请安。
心里对母后感到失望，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给母后难堪。
见着眼前白生生、怯怯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李元澈勉强扯出一抹笑，后退两步向着赵皇后作辑，
“母后，夫子教导，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赵妹妹年纪小，但儿臣已经10岁，男女有别之事不可不注意。”
赶在赵皇后冷下脸色之前，李元澈赶紧又说到：“不过宫中风景确实怡人，儿臣这就带她去逛逛。”
面上笑意淡了两分，虽说李元澈不愿意牵赵朱荷的手，但总归没有完全拂了她的面子，赵皇后也不再多说。只是骤然松开了拉着赵朱荷的手，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绣有吉祥花样的披帛上滑落。
双手交叠站在皇后身后，朱氏看着懵懂的女儿，犹犹豫豫地跟在疏离有礼的太子李元澈之后，眼神一黯，心里突然酸胀不已.....小荷到底是步了她的后尘。
出了长乐宫，四周垂首恭顺的宫人、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隔绝了外面熙攘的人间烟火的宫墙，周遭的一切都让赵朱荷感到不安，让她喘不过气来。
母亲来时再三教导要和元澈表哥交好、多和他说话，可是前面高高的少年向着太阳，脚步虽慢，却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你就是元澈哥哥么？”鼓足了勇气，赵朱荷小跑两步，拽住李元澈玄色的衣袖。
受惊似的猛的抽回衣袖，没了周围人的压力，李元澈卸下了温和的面具，他知道母后特意让他带着赵朱荷的原因，也清楚地知道赵朱荷的身份。
但他堂堂中宫嫡出的太子，何须再有朱家势力的支持，如若他顺利接替那个位置，下一个中宫嫡出也不能是赵家的囊中之物，
天子姓李而不姓赵，天下是李家的天下。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宫婢、太监的簇拥下一前一后消失在朱红的宫角，朱氏收回目光，抿了抿嘴角担忧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大了似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么做会不会........”
“就是因为大了，才要赶紧做准备。”不冷不热地打断朱氏的话，赵皇后茗一口今年内务府新呈上来的茶，面上带着一丝怅然。
红唇轻启：“你也看到了，元澈自从入学搬进乾西五所之后，就越发不与我亲近了。他越来越是一个李家人，不肯照拂赵家不说...隐隐还有了疏离的意味。”
“哈，愚蠢。若是没有赵家，他又怎么活到现在，甚至顺利坐上太子的位置。宫中多枯骨，他就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
屏息凝神，朱氏垂下眼睫，有些话她可以听但是不能评议，只能低低说一句：“我会好好教导小荷的。”
满意地抬眼，看着富丽堂皇的长乐宫，赵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小荷是个好孩子，赵家也会长盛不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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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突如其来的暖意拉回了赵朱荷悠悠走远的思绪，摸着肩上柔软厚实的兔毛披风，赵朱荷笑着抬眸：“不气了？”
含着笑意的双眼映入莲乔的眼底，打消了她最后一丝气恼。算了，难得小姐有兴致，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
“您的身体来就不好，正值冬天，这雪下的这般大，您还跑来这里听书，我们又不差那几两银子，您要是想听，我可以把他请到府里去。”
赵朱荷托腮笑吟吟地看着莲乔关心自己，她是她荒芜的精神世界开出的唯一一朵莲花。在深宫的淤泥里相互依偎，现在一同绽放在这青阶石瓦。
“好莲乔，那样，和以前坐在高堂里听戏班子有何区别。本就是想感受这里的烟火气息才来的。”
莲乔默了默声，沉默着给赵朱荷倒了杯热茶，妥了协。
“难道先皇........不是，元公子那个时候就喜欢上赵小姐了？”台下人发出质疑，扬声询问说书人，“那朱小姐可还只有八岁唉。”
毫不见怪地一捋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说书人左右踱了两步，作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呐，这就是我等普通人与他们的不同之处了。人家朱小姐，是两大家族倾注了所有心血培养出来的金疙瘩，自小不仅长得玉雪可爱，而且钟灵琉秀、知书达理。让元公子一打照面就对她暗生好感，这也为他在赵小姐一及笄就娶她做了铺垫。”
“胡扯。”听着说书人不着天际的话，莲乔蹙眉，忿忿不平：“才不是这样。”
赵朱荷缩在披风里，捻起桌上一块米糕轻笑，谁说不是呢。李元澈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她，也不愿意接触她，更别提第一面就心生好感，想娶她。
娶她是形势所迫，而非出于爱意。
————
“给皇后娘娘请安。”
冷眼瞧着众莺莺燕燕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臣服在身前，赵皇后端起一边宫女盛上来的牛乳，慢悠悠地拂去盏上氤氲的热气，才撩起眼皮让她们起身。
不动声色地揉揉微酸的腿，万贵妃气得指尖发青。不过想想自己得胜，即将归朝的父兄，她又豁然开朗，忍不住挺起胸膛，美目眼波流转。
“在座各位自小生活在京城，难见西域风俗。恰巧我父兄即将从西域回来，不知道妹妹们有什么喜欢的，姐妹一场相处这么久，我可以托我哥哥给你们一同捎回来。”
一时间在座的心思浮转，神情各异。上首是中宫，下首是最近炽手可热的万家。膝下皆有皇子初长成，这是要分流派了啊...
“我就不必了，赵家百年根底，倒不缺这些没有新鲜感的小玩意了。不过其他姐妹若是有兴趣，不妨和万贵妃说说。”赵皇后没有理会万贵妃的炫耀和示威，声线温和，只是眼底一片寒凉。
.......
轻提裙摆，跨出长乐宫，手边的贴身宫女低声请示：“娘娘，我们随万贵妃一道吗？”林嫔面上闪过一丝犹疑，回首看看背后依然威严大气的长乐宫，又看看前面被簇拥的、妩媚貌美的万贵妃。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罢了，罢了。
万贵妃膝下有三皇子，皇后膝下有太子，谁会笑到最后还未知，与其站队，不如避其锋芒。
........
砰————!!
“李元澈！”赵皇后霍然起身，喝住转身欲走的李元澈。宫中的嬷嬷和大宫女匆匆低头退出宫殿，没有理会地上碎裂的瓷盏，把空间留给皇后母子。
“你还再纠结什么，三皇子那个贱种本就更得皇帝喜爱。现在他的母族得势。你可有考虑过你的太子之位能不能坐的稳，坐的住?!”
看着早已长大成人，熟悉却又陌生的宽阔脊背，赵皇后缓过语气，眉头染上一丝哀求：“你看到今夜庆功宴上你父皇的态度了吗.......澈儿，赵家是文臣，难敌敌万家武将。朱家靡下有皇家禁卫队的一半兵权，这是自你出生后，我们能为你争取到的。”
试探地拉过不置一词的李元澈，赵皇后握住他的小臂，循循善诱：“澈儿......别拒绝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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