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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高一开学那天,余渐踩着预备铃冲进教室时,后桌的男生正低头转笔。笔杆在指间划出利落的弧线,阳光透过窗户斜斜落在他手背上,连汗毛都看得清。
“同学让让!”她抱着一摞新书往前挤,校服裙摆不小心扫过他的课桌,一本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
男生抬头的瞬间,余渐觉得心跳漏了半拍。不是因为多惊艳,而是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点被打扰的茫然。
“抱歉抱歉!”她手忙脚乱去捡,手指却先一步触到了微凉的纸页。男生已经弯腰拾起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没事。”他的声音很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把练习册放回她怀里时,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校牌上,“余渐?”
“嗯!”她点头如捣蒜,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对方名字,刚要开口,班主任已经拿着名单走进来,只好匆匆归位。
后来才知道,后桌叫陈守彦。数学好得离谱,物理课代表,篮球打得也不错,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不算扎眼,但仔细看会发现很耐看的男生。
余渐的成绩中游徘徊,尤其物理,每次看到电路图都像看天书。第一次月考后,她盯着物理卷上触目惊心的38分,趴在桌上装死。
“这道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她的试卷,“受力分析错了。”
余渐抬头,陈守彦正拿着红笔,笔尖在图上画出清晰的受力线:“你看,摩擦力方向应该和相对运动趋势相反……”
他讲题的时候很专注,气息轻轻落在她耳边,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余渐没怎么听进去,光顾着看他认真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
“听懂了吗?”他突然停下。
“啊?”余渐猛地回神,脸颊发烫,“好像……懂了一点点。”
陈守彦笑了笑,把笔递给她:“再算一遍,算错了我再讲。”
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余渐算错了三次,陈守彦就耐心讲了三次,直到她终于算出正确答案,兴奋地抬头时,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不错。”他说。
从那以后,余渐成了陈守彦后座的“问题制造机”。今天问数学函数,明天问物理公式,偶尔连英语语法都要抓着他问。陈守彦从不嫌烦,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错误,有时候还会把自己整理的错题本借给她看。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一次自习课,余渐看着他在草稿纸上飞快推导物理公式,忍不住小声感叹。
陈守彦笔下一顿,侧过头看她:“你也可以,上课认真听就行。”
“可是物理老师的口音我真的听不懂嘛!”余渐垮着脸,“他说‘动摩擦因数’,我总听成‘冻奶茶因数’。”
陈守彦被逗笑了,肩膀轻轻抖了抖:“那下次我帮你记重点。”
期中考前,班里掀起一股“刷题潮”。余渐抱着厚厚的习题集啃到深夜,眼睛酸涩得厉害。第二天早读,她趴在桌上补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一个东西放在她桌角。
睁眼一看,是一瓶冰镇的柠檬味汽水,瓶身上凝着水珠。陈守彦已经转回去看书了,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耳根好像有点红。
余渐偷偷拧开汽水瓶,气泡“滋滋”地冒出来,带着清爽的甜味。她喝了一大口,感觉困意都消散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期中考成绩出来,余渐的物理进步了二十多分。她拿着成绩单跑到陈守彦面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看你看!我做到了!”
陈守彦也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我就说你可以。”
那天放学,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夏末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余渐的头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陈守彦,”余渐突然停下脚步,鼓起勇气看着他,“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就当是谢谢你帮我补习。”
陈守彦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好啊。”
晚风里,好像有甜甜的味道在悄悄蔓延。余渐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以往都要长一点,也美好一点。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是考个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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