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扯瞎话番外

今冬冷的格外早，刚一转凉，飘飘忽忽的下了好几场雪，闲人都懒懒的起不来床。可刘磊从事的这行业，眼下正是最忙，从上到下大大小小各级监测监察，压一年的钱不敢花，都集中年底争抢着挥霍，好倒出心思再谋划明年的预算。现手上这个恐怕是今年最大的标——近一千万，要是中了，年底提成少说多出五十万，别的不提，仅房贷就能一次还清。他娘的，平时都叫嚣着金钱万恶，可真到了眼前，谁不甘心情愿的卖命！
以他这些年业界的积累，今次也不敢掉以轻心，须知如今的生意场上，再没有一家独大，何况还每每杀出程咬金。这半个月里忙的脚不沾地昏头涨脑，各方打点仍恐有遗漏，昨儿好容易封标撂地，为第二天战斗能养足精神，晚上和同事囫囵吃口饭，再给BOSS长途连线完毕，赶在12点前滚上床，可混混沌沌的还做一宿的梦，梦里不知回到哪个朝代，一身长衫温文尔雅，心机深沉位高权重，周旋筹谋翻覆云雨，那境遇，真真的好不风光得瑟，让他足足过了呼来喝去发令指挥的瘾......可富贵难终了天不遂人愿，到了还是落个英雄末路惨淡丧命。扼腕叹息暂不提，这耍心机却比什么都累，早上一睁眼，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生生的多加个夜班。
“靠，真该大休了，做梦都差点过劳死！”
骂完了还得挣扎着起来，草草洗漱，翻出套上档次的，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临出门再打量一遍：帅！很好，很衬上千万！
坐上出租报了地标，正要闭眼再回回笼，师傅很热心的提醒：“先生您赶时间不？奔三环去早高峰可堵的厉害。”
“没事，特意早出来，十点前到就成，谢谢您了。”
“好咧，您歇吧，到地儿我叫您。”
嚯，今儿点儿正，赶上个有眼力见话少的，好兆头！一安下心，眯眯瞪瞪好似又拐回到那个梦，魂儿挂在半空，俯视着刚死未透的尸身，有白衣素挂的女子在旁抽泣低吟，隐约念叨着：今生种种，错综纠缠，怨恨已了，情分尚欠…若魂魄未去还能有知，奈何桥边不要喝孟婆的汤，等她来世寻着，相认还情...那女子神情也不见有多伤心，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传进刘磊耳内却生出剜心的痛，急切的就想应承她，来生必会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与她相见…
“先生，头前儿转弯就到了。”
“先生？先生？”
“哦，什么？”
“您睡着了，就到了，嘿，今儿真给面儿，这才九点多点。”
付了车资，刘磊还在回味，心想这辈子做污水处理这行当，倒还真算清清白白，至于堂堂正正？呵，这年头，世道艰辛生意难做，要想赚钱，还有几个堂正的？看来他今生失了承诺，那女子怨他失信没有寻来，他才会三十好几，还孤家寡人。
“靠，睡眯怔了，想什么呢”
狠狠甩下头，清空大脑中不切实际的杂念，翻出留底标书抓紧看看才是正用。
刚一步入总站办公楼，霍玉就接连瞧见各厂商眼熟的代表，有几家国内外知名的，凑做一堆招呼攀谈，以此显示大公司的气度，他们这会儿装模作样称兄道弟，在他面前却互相踩低互揭短处，心里暗暗好笑。霍玉明白，今儿想必都是大老板亲自出马，这么大的单，家家都憋着劲想一口吃掉，事前的工作也必定没少做，至于做到哪个层面做的到不到位，全看今天几个专家的评标了。这种事排资论辈讲党性，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可巧上头急召，站长指派中青年力量顶替，才有了他临危受命光荣接棒。进了电梯，霍玉还在想，他这差事接的赔，早有得了信的厂家，前期打点都进了站长腰包，他屁都没捞着却要出面应对今天的状况。那日一出站长办公室，就有老人私下提点他，很多厂商揣着钱去投标现场，逮着机会就塞给专家，只要你收了，不投他票就难善了。还好仓促间换人，都还未知晓。唉，可万一还是碰着，收是不收，想想就头疼。
叮，电梯到达楼层。
算了，见招拆招，遇佛拜佛吧，敛敛心神，霍玉挺挺肩，大步流星走向第二会议室。
和几个熟人客套完，捻灭手里的烟，刘磊看看表，估摸差不多要交标书，这才缓缓走向评标会议室。虽然自家大老板没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底，毕竟大把的钱不是平白扔出去的，以他们和总站领导的关系，这次的专家名单早在手上，能搭上的事先都做足了工作，余下少数，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应该能按下，想想春节就快回老家陪爸妈过个好年，他就有些美。
各家标书都拿在手里，专家们也照例翻翻，投哪家的票早有决断，彼此心知肚明，但形式必须要走，且要走的规规矩矩丝毫不乱。霍玉是小字辈，自然一切听老先生号令，也落得省心不出头，不过每家进来时看他的表情都很微妙，他明白这遭是跑不了了，心想着索性连厕所都不去，一口气坐到结束，不给他们见缝插针的机会，也断了自己下水腐败的念想。
探了前两家的口风，刘磊得知专家组里有个极年轻的，姓霍，某区站主任，急忙打电话联络下面摸底，打听清楚三十出头今年刚提上来，早前一直在现场负责监测，难怪他不认识。妈的，吴站长那老奸巨猾，收了钱，临了玩这手。还好事先有准备，一会千万瞅准机会，怎么想法也要把钱塞给姓霍的，毁在这临门一脚上，他非憋屈死不可。
只剩下最后两家答疑，终于快完事了，霍玉暗暗出了口气。参加工作以来，这个上午是让他最难熬的。
“各位老师好！我是英国K公司的投标代表刘磊…”
那天，霍玉只听到这句，就再没有记得他说了什么，模样也只刚进门时看清了一眼，他就走进那光照里，被冬日的暖阳罩个满身满脸，整一个反光板，叫霍玉再想多看都生怕晃眼。但那唯一的一眼却好似开启了魔咒，霍玉终于相信，那些梦也许是真的，梦里那素衣女子心心念念的债主也是真的，他终于可以替那纠缠他十几年的女子还掉前生的债，谁知道呢，也许本就是他欠下的。
一周后，刘磊在火车上接到招标公司电话，通知他三日内缴付中标服务费，撂下电话迫不及待打给老板邀功报喜，之后整个线路的年终拜访都晕晕乎乎眉开眼笑做完的，还有那么点太顺利反而不真实的幻觉。直到和用户签定合同收到预付款，他才觉得终于保险缓过劲儿。年终餐会上，老板表彰有功之臣，大家伙挨个的敬他，吐的一塌糊涂。私下里，同事们自然饶不了，也敲他好些竹杠灌他几顿好酒，当然，这种小钱他也乐得出，心里盼着往后年年出才好。
眼瞅着就要春节长假，封了帐今年的活就算结了，最后这一周胡混混，赶紧的好过年。提前预约好大夫，霍玉请了半天假，两口子早早就到了医院。老婆前脚进去，他忙不迭的掏出根烟，靠在窗边吸了两口，直直望着走廊里投射的阳光，忽然就想起那日的鬼使神差来。英德两家公司分庭抗礼，老头子们都不愿得罪人，最终烫手的火折子落到他那儿，人人都以为他挣扎，谁想到他却是盼着求着，几乎把这当作天上掉馅饼的恩赐，他佯装艰难义无反顾的投了K公司，祈望了了前债，再不烦扰，老天爷也成全他，终于一锤定音没生枝节，下午挂出中标公告，他就急急的回了站里，反正不管谁欠的，也都还了，再有意外，可就不是他一介小主任能干预的，个人自求多福吧。不过后来听说，挂标那五个工作日也没有质疑，竟然这么大的好处就真的砸到那人头上了。他知道这种公司都是业绩提成，这得多大一笔钱啊，他可真傻，一毛钱好处没捞着，白白便宜那个都忘了名字的小子，只因了一时的走火入魔。不过细想想，他也并不是没得好处，从那以后，他再没梦见过那素衣女子，每晚觉都睡的安安稳稳踏踏实实。
“禁止抽烟不知道吗？哎，说你呢，窗边那个，这可是妇产医院，不为你自己老婆孩子，也还有别人家的呢，赶紧掐了。”
“哦，掐了掐了，对不住哈，一时忘了。”
打住瞎想，霍玉赶忙回到产检室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扇门，祈求着里面的母子健康平安，龙年里给他添个生龙活虎的棒小子。
好吧，也许很胡扯，不过他亲娘都BL了，我前世今生一下也不意外吧。另外，如题——归扯瞎话，不接续正文的BUG都请无视,大家权当出书停更期里逗个乐吧。
再磨叽一下，我也不是完全胡扯，只是想在情理之外给红叶个结果，其中也参杂了一些我自己的观感。爱这东西也与时俱进，不是世世纠缠就好，不是两个人就比一个人好，至于其他，别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