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借此生

踽踽借此生
我想说。借藏于繁华盛象背后的荒凉和锦衣玉食里的孤独。这和《风》的诙谐不搭。但我们正是从这种犀利中浅尝人世的脉脉温情。
我有些悲观。只觉人心之间是难以填补的鸿沟。那种无法名状的寂寞。如同汪洋中的孤岛。如同深径里的踽踽独行。人生承载。也许。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我常自《风》中读出这种无奈和荒芜。你我如是。蕴月如是。赵恺。赵恪。存戟。所有的人又何尝不是。
蕴月的忍气吞声。是对赵怡体贴。并着惫懒扭捏。其实是对自己身世的调侃自嘲。在蕴月被打一章中。他自白拳打脚踢才是他江蕴月的世界。于是我可以理解了。面对赵恺。他恐怕有那么点讨打的意味。这实在是一种病态的偿还。即使还一无所知的蕴月总不自觉地挥退＂赵怡养他是否有些残酷＂的疑问。他也依然被残酷着。于是我最后竟分不清蕴月让自己身陷旋涡是选择还是无从选择。也许。离了这无以为报的牵绊。于他看来他就真的只剩一池萍碎无所踪了。
恩情之于蕴月。便是他的人生承载。于是。《风》中的蕴月。并无玉树临风的潇洒。并无吟咏唱作的风流。并无鲲鹏万里的志向。他全部的追求。也不过是。完成养父和老师的志愿之后能够全身而退在市井的某处还能保有自己的一方岁月静好。
赵怡和萧老对他隐瞒下的真相。实则是无形笼罩在蕴月生命里的残酷。慢慢酝酿出一个弃儿的辛酸。他大概也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爹娘。以至于在养父的忘情私语中诘问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而又立刻为之后悔。我想。大大对《风》喜剧的定义。已然超越轻松诙谐的文风。豆子的情谊、绿衣阿姆的看顾和阿繁的爱情。便是赵怡和萧老无法给予蕴月的补偿。人生悲喜。便是在这种扶持与被扶持中斗转星移。自迷惘中寻找此心安处。
月圆之约时。便是蕴月的圆满。于我看来。在蕴月明了真相之后。能从自己的人生承载之中。于无数的被选择中作出自己的选择。于无数的面具中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脸谱。才是蕴月最终的破茧而出。
在赵恺人生的前十几年。赵怡大约也可以算是他的挂名老爹。父爱于他。真正是伸手亦不可及。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只能喊一声夫人。这种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能的落寞。最终将他的傲气磨成了戾气。蕴月插科打诨吊儿郎当是自我调侃。赵恺惹是生非得过且过何尝不是一种宣泄。或者可能还有着稚子想引起大人注意的渴望和自暴自弃。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渴望目光和疼爱的孩子。一句“只怕你也没把我当你儿子”。一句“父王不怨孩儿连累您，孩儿便也没有顾虑”。一句“夫人！就请你体谅父王与孩儿吧”。一句“阿愉，哥哥要投军了，日后只怕顾不得夫人，便委屈你留在家中照顾吧，也请你体谅父王，多开解夫人”。足见赵恺赤子之心。
命运是一个太大的命题。谁也说不清何谓公平。何谓不公平。所幸。赵恺大约也还算幸运。十几年与母亲弟弟相守的寂寥。好歹能换来与父亲的相互沟通和理解。即使来日暗淡。即使舍命相陪。也好过一无所知地被阻隔在牵挂之人的世界外面。那种无可奈何的莫名才是真正的残酷。就如永远走不进赵怡心里的元氏。就如永远走不进清月世界的林恬儿。就是蕴月。也每每对赵怡和萧老留给他的困惑黯然。
赵恺的人生悲喜。也不过此刻的甘之如饴。在这种甘之如饴之中。成就赵恺的圆满。这大约也是无数人踽踽此生的所愿所求。
我们大约永远也无法揣测帝王家的冷暖炎凉。《崔》避重就轻。留给我们一个模糊的皇室侧影和无限的想象猜测。《风》终于打开了一扇窗。对赵恪有着浓墨重彩的刻画。初时。我们也只能从零星的笔触中得知。赵恪四岁登极。十八亲政。继而整顿吏治。清扫积弊。以及之后更多的作为。赵恪。渐渐散发出一个年轻帝王的威仪。
只不过。孤家寡人。说的大抵就是这种高处不胜寒。运筹帷幄也好。步步为营也罢。当年赵怡十年筹谋。赵恪却是二十年隐忍成仇。命运。也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未及出生就失去父亲。幼年失母。经历三哥哥的血腥被废。唯一伴随他成长的老师邓焕估计在他的人生中也大多扮演着严父的形象。他的人生中能有多少温情和美好。昔时。先帝纵容赵怡。他们还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而赵恺的一句皇帝哥哥。也不过是隔了一层的堂兄弟。竟也让赵恪内心惊涛骇浪。对于帝王之位。对于命运之轮。赵恪有着怎样的感怀。我们不能言传。也能意会。
大概。真正走在钢丝上的人。是赵恪。君与臣。国与家。权利与人情。信任与猜忌。稍有差池可能就。万劫不复。
自古帝王多难以圆满。赵恪面对的绵延了二百年的赵姓天下。也近乎一个满目疮痍的破败江山。是亡国。还是中兴。《风》有着既定的答案。只是。在公与私的取舍中。赵恪。大概是最不是自己的人。《风》行文至此。我们尚不知赵恪能否采的解语花。又有怎样的成全与被成全。即使最后。他有旖旎江山为妻。有诗有书有画作妾。然这盛世之后的背负也委实无奈与苍凉。到了最后。我竟只能说。这份背负和承载。就是赵恪的圆满。
暮鼓晨钟。雁北雁南。须臾白发生。李玉华。萧老。赵怡。林泓。林澈。古光。文重光。。所有人大概都逃不过的踽踽此生。只不过。演绎了各自的悲喜和各自的执迷与了悟。不再一一评述。
此评只提及蕴月赵恺和赵恪。写得。有些晦涩。读着。貌似也有些悲。我只是觉得。人生。大概也只有自这些苦痛中才能深刻酝酿出喜乐来。于是。就读出了些许沉重。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