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于前世相离

呜呜呜从来磕不对cp的我狠狠代入苏丁香了……怎么会有人在无cp文里狠狠磕上了一对已经be了的cp啊……
让我来扛起无面x楚德的大旗。（？或许）
“呼哧……呼哧……”楚德从梦中惊醒，前世的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
无面呢？对了，无面呢？他在哪儿？楚德惊慌地环顾四周，像是个弄丢了珍宝的孩子。
对了，他在看台上，他一定在那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楚德的眼睛刷地亮起，不顾周围室友疑惑地发问，跌跌撞撞地向看台闯去。
对，他在那里，他果然在那里！看见熟悉的身影，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的楚德停下身。
他仔细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巾，直了直衣角，顺了顺头发，确认了自己穿着整齐，精神饱满，然后微笑着向看台走去。
他有太多想说的了，关于他们的理想，关于未来的目标，关于战斗的计划，关于他，关于他们，关于一切。
真好啊，他还在那里……楚德几乎是幸福地想着，愉悦地看向那个他熟悉到了骨子里的人：“无……”
然后啊，那人听见声响转过了身，欢愉的声音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轻松的微笑就这样僵硬在了脸上，楚德只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恐惧自己总能一眼认出那个曾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人的事实，恐惧这一切清清楚楚地说明的那个他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你，不是无面。”楚德颤抖着，艰难开口。
弦月疑惑地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楚德，她一直觉得，她把她哥扮演得很好，没有人能看出她和无面的区别。崇拜她哥的秦堂没有看出，喜欢她哥的李飞晚没有看出，憎恶她哥的启风没有看出，议员们没有看出，群众们没有看出，敌人们没有看出。
可是偏偏，这个她一直没有看懂的漫画主角，这个奇奇怪怪的敌国将领，在今天突然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无面。
明明之前还没有发现啊……
“无面呢？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楚德颤抖着，眼中带着哀求与惧怕，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弦月。
侧身避开楚德，弦月叹了口气，看了看楚德身后遮天盖地的摄像机，冷静地说：“你知道的，他死了啊。”
“死……死了？”
“是啊，被打碎了骨头，钉在地上，让血浸透，烧成灰撒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弦月看着楚德，冷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人人都在叫好，每个人都觉得没有了他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弦月歪头看向楚德，面孔中透出不同于她哥的天真：“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楚德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是啊，他知道无面死了。他见过那漫画，他见过无面被打断了手脚，折断了筋骨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来自启风的恭贺，期待着没有无面的未来。
可是……可是……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我哥的？”看着瘫倒在地，满脸死寂的楚德，意识到仿佛有哪里不对劲的弦月终于好奇地开口。
沉默了许久，楚德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
当弦月终于弄明白了一切，她皱起了眉头，对着小白说：“我从来都知道我哥是个傻子，可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傻。”
她上下打量着无助而颓废地跪坐在地上的楚德，这就是他哥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考虑到那个傻子好歹也是她哥，弦月想了想，还是勉强开口：“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他一直是个很固执的人。他既然知道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却依旧这么做了，就说明他不会后悔，就说明他觉得你值得他这样付出一切。“
“我？值得？哈哈哈哈……”楚德忽捂着肚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出声，笑得撕心裂肺，笑得泪流满面。
“我早就说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不想再重头来一次了，我一点都不想。什么狗屁漫画，什么垃圾理想，我不在乎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楚德大笑着，楚德颤抖着，楚德破碎着，“可是他为什么要重来啊……为什么偏偏要重来啊……”
“你知道吗，弦月啊，我听他说起过你，他很爱你。”他抬起头，笑着看向弦月，泪光在他眼中闪动，“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他们曾经匍匐在他脚下，像狗一样祈求他的垂怜；我想起来他们曾经歌颂他、赞美他，将他视为希望；我想起来他们曾经畏惧他、憎恶他，却不得不将他称为神明。”楚德的目光柔和下来，他仰头看向天空，又像是看向什么虚无的回忆，“我想起来他曾经站在我身边。他一直在那里。即使四面楚歌，即使濒临绝境，我也知道，他就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回不回头，我都知道，他就在那里。”
“可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说，我是领袖、是光明、是能照亮一切的太阳。他说，明月能做的，不过是在破晓未至之时，反射那来自太阳的光。”楚德伸手，虚虚地拢向太阳，遮住了天空中来自太阳的光，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可他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拾人牙慧的、装神弄鬼的骗子。只有他，才是真的奇迹。没有了他，我就是一个小丑。”
楚德收拢了笑声，看向弦月，一脸平均地重复：“我就只是一个小丑。”
沉静片刻，他缓缓开口：“你能帮帮我吗？”
“帮你？帮你什么？”弦月一脸迷惑地看着楚德，在那一刻，她似乎从楚德平均的面孔中读出了绝望地祈求，像是在深渊中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的赌徒。似乎只要她有一丝犹豫，他就会立刻从这楼上跳下去，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楚德这个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这可是少年漫的主角啊，这可是永远积极的、乐观的、少年漫的主角啊。
他是疯了吗？弦月对着小白腹诽。她从来弄不懂楚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却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让她疑惑。
“帮我完成那个理想，帮我让他的名字响彻大地，帮我让所有辜负了他的人付出代价。”楚德看着手掌，自嘲地笑了笑，“包括我自己。”
“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啊。”弦月耸了耸肩，“和你没有关系。”
“谢谢。”楚德终于露出他认出弦月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接着他又想了想，补充道，“对不起。”
楚德重新挺直了腰，坚定了目光，像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名扬四海的小丑将军，但是他和弦月都知道，有些东西已悄然改变。
……
就这样，许多年过去了，久到无面的雕像立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久到明月的名字被写在教科书的首页，久到红色的旗帜插满世界，久到朗朗的读书声响彻大地。
久到再没有一个人记得小丑的名字。
哦，或许是有的吧。在教科书里，或许有一个角落，会写着无面将军曾经的故事，写着他还未觉醒的时候的那段艰难的时光，写着他曾与一个名为小丑的人战斗。
“不过这都不重要，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提起这段的路人轻松地笑着，随即便将这个名字抛之脑后。
毕竟，在无面的光辉下，人人都是小丑。
他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边人。
他伸手扶住一个路过的老人：“您小心些啊……您这是要去哪儿？需要我送送您吗？”
“谢谢啊，不用了。”那老人冲他笑着，“我只是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罢了。”
路人皱眉看着老人走远，人在和平的时代里总会多出一些善心，但这善心却也不足以支撑他在对方拒绝的情况下再去多管闲事，即使那个老人衰弱得像是来自上个时代的遗物。
似乎有些扯远了。
但总之，就是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年代，那个蹒跚的老人独自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是谁呢？或许是个流浪汉吧，又或许是个疯子，谁知道呢。
总之，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是个不重要的人就对了。
那个想要拜访老朋友的老人环顾四周，似乎想在这里寻找什么不存在的异世的影子，但他旋即便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于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静静地坐在了地上。
“明月啊，我想你了，我一直很想你，没有一刻不想的。上辈子，我们好像就是在这里分别的。那时候，我还能看见你，我还能躺在你怀里。那是我们最贴近的时候。”他看着虚空，忽然开口，似乎是想要对什么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一直不敢来这里，可来了才发现，这里甚至连一点我熟悉的影子都没有。也是啊，毕竟都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了，我又到哪里去找什么影子呢？”
“这一次，我终于完成了我们当初的理想，我做到了，就像你期盼的那样。现在啊，已经没有贫民窟了，孩子们都能上得了学，都能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人们甚至能有闲心去搀扶一个路过的老头。他们不需要再在战争的夹缝中求生了，不需要再在贵族的掌控下挣扎了，不需要再趴在树上听课了，不需要去哄抢药物和清水了。”
“他们都过得很幸福了。”
“可是，我甚至没能再梦见你一次。”
“我这两辈子，曾经为了满足所谓的漫画读者装神弄鬼，也曾经为了维护所谓的主角光环尝试迎合每个人。可却独独亏欠了两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你的妹妹。她做了这么多，可却都顶着你的名字。是我对不起她，可我到底战胜不了自己的私心。”
“好吧，你不算。谁让你要重启的，我都不想继续了，是你自己要重来的。”
“我其实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了，毕竟他们曾经这样对你，就该连我一起被打包扔进地狱才好。可这是你托付给我的事啊，我能怎么办呢……”话说了一半，又猛然顿住，老人笑了，像是妥协，又像是自嘲，“好吧，我承认，不止是因为你。即使他们这样对你，我还是没法容忍日子再这样过下去。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可真残忍啊，把我扔到这个世界，却又不肯再回来见我。”老人想了想，赌气般皱起了鼻子，不知是在嗔怪，还是在幻想，又或是在希冀，“你说，我要是能死在上个世界，死在你怀里，该多幸福啊。”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的皱纹中溢出：“弦月说，让我放轻松点。她说，她原谅我了，她相信你也从来没怪过我。毕竟，你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而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她说，你一直就是个这样的傻子，没想到我也是，也不知道傻子是不是就是爱和傻子玩。”
“可我还是没能原谅自己。”老人笑着，“其实我觉得你也没有，毕竟你都没再来过我的梦里，不是吗？你是怪我把你的妹妹卷进来了吗？也对，毕竟你这么宠她。又或者，你其实也不敢见我？可是，对不起啊，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哪怕只是一个名字，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我需要你，没有一刻不需要的。可是你不来见我，我就只好自己骗自己啦。”
“我已经把漫画里有你的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了。每一个页，每一个角落，我都记得，我都能画下来。就连你死的那一页也是，我用了一年才把它画下来。”
“可是，这没有用啊。你还是不肯见我，我的身边还是没有你。在我取得胜利的时候没有你，在我遇到困境的时候没有你，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没有你。你说，你会救我的，可是，就连我的梦里也没有你。我找不到你了。”
老人浅笑着，神色中带着些向往与渴望：“哪怕梦见你一次也好啊……”
“所以啊，你妹妹这也得怪你。”
“真奇怪啊，曾经我们这么小心都没有用，可这辈子，明明我身边都没有你了，却偏偏还活到了现在。”
“好吧，其实我也一直不敢去见你。毕竟我这条命，可是你用那么多东西换来的。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没有用了，也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求求你啊，原谅我吧，让我来见你，好吗？”
……
大家都知道，空气是不会说话的。
于是乎，那个角落里最终也只留下了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