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梦话的脑补

有谁能拒绝根据一句梦话脑补出一篇同人呢？
“唔……这是哪里？”
想起自己在独自潜入圣利文城，探索一个山洞时一脚踏空的过程，楚德在心中暗道不好。摸索着起身，借着不远处的微光检查四周的情况。
这是个石窟。照进微光的地方有一小片树丛，里面挂着些果子。可惜树丛的边缘仍是高耸的悬崖。一条小溪顺着石缝流进来，隐约可以看见几条游动的鱼。
活一段时间倒是不难，可是该如何出去呢？
离地面最近的地方仍是楚德掉下来的那个小洞。只是从高处落下，便是在中途意识到不对时就已做了些准备的楚德也被摔得不轻，带伤攀援了几次都仍是失败。
看来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楚德看着手中仅有的一把匕首，暗自苦笑。
处于这样的境地，便是在战场挣扎了十年的他也有些不安。
在打起精神升起一堆篝火，又摘几个果子勉强饱腹后，楚德蜷缩在角落中睡去。
等他被角落里传来的声响再次惊醒时，楚德仍有些恍惚。
是有其他人也掉下来了吗？
他强提起精神，下意识地挂上了最阳光的笑容，一边紧握匕首，一边露出他一贯以来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胸有成竹的姿态：“嗨，是有人吗？我是个士兵，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出……”
未完的话语在他看见那个正从地上坐起来的人是被尽数收回。
“怎么是你啊。”
楚德收起笑容，颇嫌恶地看着前方的那人——无面。
怎么偏偏是他。楚德皱眉。
“这是在哪儿？”无面仰头看向楚德，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楚德耸肩，握着匕首的手暗自用力，用余光注视着无面，“我看了看，像是个石窟。好像没什么出口，只有那个我们摔下来的口子。”
无面像是没有注意楚德的防备，再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便回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大包。
“你掉下山洞还带着这些破烂？”
楚德警惕地看着无面，紧绷肌肉以防他突然暴起。
“嗯。”无面又上下打量了楚德一番，便不再看他，只如山洞里没有他这个人般，独自去树丛摘了几个果子。
于是楚德亦像是山洞里没有出现过无面般，过着养伤和试图攀援的日子。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各做各事地僵持了几天，始终暗自保持警惕的楚德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发热时终于有些崩不住精神。
“你看我们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暂时和平相处？”瞥了眼四周，知道摄像头素来不喜欢拍自己狼狈的样子，楚德懒散了身子，毫无形象地靠在石壁上，几天来第一次将匕首扔在一边，瘫坐在地上，“就这段时间，在我们出去之前。”
无面闻言，诧异地看了楚德一眼，像是在疑惑他的决定。然后，忽像是想起了什么，翻翻包，掏出几片药放到楚德面前。
“喂！”
……
之后的日子，平淡得几乎有些不像话。一人或摘些果子，或捕些鱼烤了；一人整日捣鼓着零件，试图组装出一个飞行器。或许是因为被困在山洞中的孤独吧，两个敌对了十年的敌人，竟在这小小的山洞里达成了暂时的和解，配合得无声却默契。这让穿越来后习惯了战火纷飞日子的楚德莫名有种如在梦中的心安。
吃了睡睡了吃，该长肉了啊……
楚德在篝火光中，听着无面翻动零件的声音，难得地将漫画与战争抛到脑后，感慨着闭上了眼睛。
而当他一觉醒来，在又如往日般看见摆在面前那几个药片和小红果子时，只觉得颇有些好笑。
这是所有果子里最甜的一种，但无面吃了两颗就不肯再吃了。只是收起来，每天把它们和几颗疗伤药一起放在楚德面前。
“怎么和哄小孩似的。”楚德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还是颇珍惜地把它们握在了手上。
无面的口袋总能让楚德想起前世的哆啦A梦，像是能拿出所有他想得到与想不到的东西。
这么说，无面现在在干什么？还是在折腾他那堆零件吧……楚德想着，懒散地抬头看向无面。
篝火下，无面果然仍是一如既往地捣鼓着他的零件：拿起一个，拼在一起；再拿起一个，放下；再抬起手，咳口血……
嗯？咳口血？
楚德翻身坐起，定睛看向无面指缝间。
是血。
楚德起身，阴着脸走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无面，伸手向他身上探去。
明白过来的无面后撤着想躲开，却像是牵扯到了伤口，动作稍僵。虽勉强避开，却到底让楚德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看见了他黑色风衣下的大片血迹。
“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也没见你上药啊。”楚德皱眉。
掉下来会受伤楚德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扫视周围，当看到无面身后那大堆完好的零件，楚德忽然明白过来：“你在掉下来的时候就顾着护着你那堆破烂了？”
是了，从这么高的洞里落下，便是当时注意保护了自己的他也有些受伤，更何况是带着大堆东西的无面呢？之前只当是无面做好了下落的准备，现在看来……
“那你自己呢？不用活了？”楚德暴躁地瞪着无面。
“我无所谓。”无面低声回了句，便又沉默着翻动起他的零件，像是无声地反抗。
楚德看着无面那副石头般的样子，怒极反笑。他撒手将刚才握在手里的果子和药砸在地上，看那几个红果果咕噜咕噜地滚到无面脚边。
“仪器说，可能有人在里面。”无面叹息，定定看向楚德，“我怕有人困着。”
“有东西才能带人出去。”
“呵，什么怕有人。直说是怕你那些圣利文城的居民被困在这里不就行了？”
不知怎么，楚德心中忽升起一阵带着妒意的烦躁：“那你看见我，应该挺后悔的吧？”
他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啊。楚德心想。
这个人，可真是在乎他那个破城啊。
可又有谁在乎无面呢？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有谁会真正关心楚德他自己呢？
一时间，一阵阵汹涌的压制不住的恶意几乎要将楚德淹没。他探寻着一个发泄的口子。
对哦，既然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反派，没有摄像头会拍下对他的发泄，那自己对他说些什么也无所谓吧。
这样想着，楚德忽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
“那你，要不就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要不就给我按时吃药，好好活下去。”
“要不然，等我出去了，就屠尽圣利文城所有人。”
翻零件的声音忽止了一瞬。
一片阴影覆盖在楚德身上。
楚德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他在心中苦笑：恐怕，就连无面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一个如此卑劣的人吧……
“我没有。”许久，才听见无面轻得像是要消散在风里的声音。
“放心吧，我会带你出去的。”
“谁要你带，我可是主角啊……”楚德捂着脸，低头喃喃。
之后的日子，似乎依旧和之前无二。
只是每天将几个红果子和药放在对方面前的人变成了楚德。他每天盯着对方吃药换药，用在他看来最卑鄙的语言威胁着对方，从最开始有些良心不安的惴惴到最后破罐子破摔似的习以为常。
这日子过了许久。
久到当无面最后告诉楚德，他组装出了能承担两个人重量的飞行器时，楚德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对哦，我们是该出去的。楚德眯眼想着。军队里还有许多事。何况若是再不出去，主角光环怕是要掉了。
只是心里仍有些莫名的不舍。
大概是习惯了这里的安宁吧。
当初楚德不爽掉进来的怎么是无面，但是现在再想想，居然有了一丝庆幸。还好是他，不是其他人，这让楚德终于获得了一点放松与喘息的机会。
“那走吧！”
话音未落，楚德视野一片盘旋，他就这么被无面公主抱在了怀里。
楚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喂，你在干嘛啊！”
“这样方便用力。”看着脸涨得通红地想要挣扎却又顾忌着自己伤口的楚德，无面难得地解释着，又背起了自己掉下来时带的那个零件袋。
这是一个楚德无法拒绝的理由。
既然没法反抗，那就享受吧……放松了肌肉，楚德自暴自弃地想着，居然有了精力去研究这个新奇的视角。
“我们出了这个山洞，就是敌人了。”他仰躺在无面怀里，闻着无面身上仍未散去的血腥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奇妙的心安，却还是嘴强道，“你小心点你的伤口，出去了我可不会因为这个给你放水的。”
“嗯。”无面点点头，带着他飞出了那方困了他们许久的小天地，回到了那个楚德摔落的山洞，放下楚德，带头走向洞口。
楚德最后回身看了一眼那个洞口，脑中还带着刚刚被公主抱的的茫然，胡思乱想着跟着无面前行。
自从穿越后，他便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别人面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前面，用…额…公主抱的姿态来护着他。
“就到这里吧。”
正低头走神的楚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到了突然停下步伐的无面身上：“什么，啊，好……好的。”
这人的身子怎么和他的脾气一样，又臭又硬的……楚德隔着面具摸了摸鼻子，暗自腹诽：“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出去。”
无面点点头，转身踏出了山洞。
楚德斜倚在山洞的石壁上，站在阴影里，眯眼看阳光撒在那人身上，颇有些刺眼，不知怎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大概是无面身上实在是太硬了吧。他出着神，下意识地开口：“喂。”
“怎么？”
“记得按时吃药，给我活下去。”听到无面的声音，楚德尚未来得及思考便脱口说出了那句这些日子以来说的最顺口的话。
直到看到无面惊奇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颇慌乱地低头想要找补：“好好活着，等我杀了你。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在楚德耳边，感受到头顶突然出现的温暖的触感，他颇惊讶而又有些恼怒地抬头，却听见向来不喜表露情绪的无面难得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想摸很久了，还挺软的。”
“喂！”
“走了！”虽受着伤，做好了准备的无面退开的动作尚比楚德带着克制的追打快上两步。他再次走出山洞，挺起身子，挥手与楚德告别。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楚德亦没有再出声。他只是静静看着无面走远，走出这片山洞，走出他们这段难得出现的相依为命的和平时光，重新变成那个人人厌恶的将军，重新变成那个他交手了十年的敌人。
这亦是楚德在听见无面死去的消息前最后一次看见无面。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