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柯学入侵三次元》

完结撒花～寒露7
　　再次等来BOSS的召见，我在喜悦之余又略感意外。
　　他并没有明令禁止谁的靠近，但，无论是我还是Vermouth，都明白他的态度。
　　他不愿让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被自己信任且知情的下属看到。
　　我本想以最快速度赶到BOSS身旁，可他却问我的所在地在哪，准备亲自过来。
　　这间酒吧并不是最稳妥的见面地点，但我不会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我把伏特加赶远，亲自将不够安全的地点变成绝对安全，处理好尸体。
　　做完充分的准备工作，我才回到酒吧，等候BOSS的到来。
　　我安静的从傍晚等到深夜。
　　没有急躁，没有怀疑。
　　许久之后，终于有缓慢的脚步声出现。
　　我离开座位，面向BOSS走来的方向，垂下了头颅。
　　我没能将头抬起，因为他对着我说:“ 可能会不太舒服， 但请你稍微忍耐一下，保持这个姿势，不必抬头。”
　　“是。”
　　我恭敬应道，银发继续垂落，遮挡住我的视线。
　　布料响动的窸窣声发出，他走到我身前，抬手接住我的礼帽，从我身边走过，似乎是把礼帽放到吧台上了。
　　我没有因为他从我身旁离开而偏移视线。
　　
　　我就这样站着，只到听见BOSS说：“好了”才站直身子。
　　无需BOSS开口，我并未转身直视他的容貌。
　　“Gin，你最近怎么样?”许久，他才开口，带着笑意问道，在我刚想回答组织近况的时候，继续说下去，“我不想知道组织最近怎么样，那些事情你已经汇报得很仔细了，不需要再了解一遍，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最近如何。”
　　如同专程过来和我唠家常似的，他用轻柔的嗓音继续说：“你最近很忙，这个我是知道，从汇报的数目就能看出来……我有跟你说过，不用这么拼吗？如今组织的规模已经够大了，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你一个人统辖，就算是你也会吃力的。”
　　“你的作息应该从来没调过吧，天天熬夜，经常通宵，很久以前我就担心你会不会累垮……唔，就算你累垮过，我也不知道。”
　　“抱歉啊，之前对你的关心太少了你有生过病吗，Gin？”
　　
　　内心的裂痕越来越大，我几乎无法维持情绪的平稳，瞳孔一缩一扩，里面满含惊讶。
　　我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的愚蠢，可是破开冰层倾巢而出、之前一直被我压抑的情绪不断高涨，溶解每一寸冰层。
　　我打身心感到不适。
　　由于看不到彼此的脸，我放弃控制面部表情，任由这些感觉带动我的表情。
　　在完全放弃抵抗后，缓慢让染色的赤红迅速而汹涌地侵占着、缠绕上银，可我已经无力做出抵抗防守的姿态。
　　——最终，我被彻彻底底里里外外的染成了属于他的银红。
　　“……没有，BOSS，”我顿了顿，继续回答，“我通常根据自己的情况和计划进展，合理分配每日的任务，不会负荷过重。”
　　他继续说：“不会负荷过重，换而言之，你不觉得累吗？”
　　“是，BOSS。”
　　我认真的回答。
　　“谎话，”他不以为然，“Gin，你对我说谎了。我会相信你没有生过病但你说你不累，我是不信的。”
　　
　　没给我开口的机会，他继续说下去：“哈，别辩解，也别急着请罪，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听这些话的。”
　　“Gin，你不是不知疲倦的神，也不是一心只有任务和利益的冷漠机器，你是人，就一定会感到疲惫……而这份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和疲倦，是我自顾自施加给你的。”
　　“对不起，Gin。”
　　他就这样不断的说着。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身的情绪，面上的表情无需思考就知道，一定变得一片空白了吧，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任何反应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输了，已经……完全被他驯养了。
　　可他还未停止，继续对着我说：“我曾经以为，给你足够大的权力足够多的自由，就是我为你的辛苦支付的报酬，可你拒绝了，还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我。”
　　“这就麻烦了，我不是会将报酬扣下的吝啬之人，为此，必须拿出更多，更能让贪婪的你满意收下的酬劳才行……”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感到不妥了，我的确是一头贪婪的野兽，肆无忌惮，难以满足。
　　可是——我已经完全被您驯养了。
　　直觉不安的作响，预示着接下来绝对有什么我无法接受的事实出现。
　　
　　“Gin。”
　　他用欣赏的、鼓舞的口吻，带着笑意继续说。
　　“我把你用心血缔造的所有成果，全都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研究部门得留着，其他的都是你的了，怎么样？哦，还是有一个条件的你不能太针对Vermouth了，她想做任何不影响组织的事，你都不要阻止她，而Rum便无所谓了，全凭你的心意。”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没有任何怀疑或是威胁你的掺杂，你应该能感受到。那么，这份报酬……不，是礼物。”
　　“你愿意接受吗?”
　　“…………！”
　　在BOSS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的表情碎裂了，连空白都无法保持，我知道，我的表情会是这一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复杂。
　　
　　如果这真的是试探，我或许会立即严肃地表示衷心，或许会下意识揣摩这番话所携带的含义……
　　可——BOSS他是认真的。
　　我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一点，压下内心不安的感觉，违抗了他的命令，擅自转过身。
　　依旧低垂着眉眼，我不曾直视他的面容，接着毫不犹豫地屈身，在他身前单膝跪地。
　　我就这样沉默的单膝跪着。
　　“……唉，”他叹息着继续说到，“我是认真地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确实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别介意。”
　　“对您的命令，我不会有任何不满。”
　　我带着隐晦的抗议说到，对话还在继续。
　　“可你拒绝了我的礼物，你在生气……”
　　“不敢，没有这回事，请您原谅。”
　　“我信了，”他顿了顿，“那这件礼物就由我收回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你接受吗？”
　　我放松了一点，回答：“谨遵您的意志。”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会离开几年，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忽然开口说，嗓音带上了一丝暗哑。
　　突然的转折，内容是不再掩饰的不详，令我再度怔住。
　　我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抬头，想要确认他此刻的面容是否如语气那般平静。
　　然而，他率先将礼帽重新戴回我的头顶。
　　BOSS似乎弯下了腰，伸手调整着礼帽的位置。
　　帽檐刚好遮住我的视野，被夹在帽下位置不太合适的发丝也被他挑了出来。
　　惶恐在我的内心发酵。
　　他一边挑着我的发丝，一边说：“我离开之后，你不用尝试联系我等我回来，我会主动找你。”
　　“还是像以前那样，我不在，组织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随着他不间断的嘱托，我内心的惶恐越发浓郁，半年前那抹不祥预兆再次回荡在我的思绪中，我的手克制不住的在颤抖。
　　“比起去维持摇摇欲坠的庞然大物我更在意有着真正存在价值的事物。”
　　“虽然你是个习惯了肆意妄为，永远没法在宁静中安分的男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活得越久越好。”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Gin。”
　　
　　从肩头不断加重的力道里意识到，我即将失去我刚刚承认的小王子，我没有作答，只是感到一丁点的悲伤和……委屈——哪怕我并不想承认这个情绪，可是情绪始终是存在的。
　　真是过分啊，把我完全染成只属于您的、独一无二的银红，成功驯养我之后，又毫不在意的抛弃了我。
　　这样想着，我听见BOSS继续说：“现在这份礼物，比之前自然差了不少，好在有一些寓意，还是我自己打磨做成的，这个你总能收下吧？”
　　我收下了，在收下之前，我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份不能拒绝的礼物。
　　嗯，很好。”他继续说，“就把这个当做前礼吧，等我回来还有那一份更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那时候你再回复我，愿不愿意接受。”
　　“胸针还喜欢吗？站起来，我帮你带上。”
　　我顺从地起身，哪怕低首垂眸，但我终扫看见了他的面容。
　　如遭重击，我愣住了。
　　
　　他并未关注到我的异样，不紧不慢地将胸针扣上。
　　我没有欣赏搭配的打算，趁着他打量这我的时候，我带着微不可查的焦躁说：“……BOSS，您需要休息，我送您——”
　　还未说完，便被他笑着用邀请给打断：“Gin，趁今晚有空闲，和我喝一杯吧。”
　　我只道这不是什么要求，而是命令，只得顺从地在吧台外坐下。
　　他绕到吧台后面，饶有兴看着满壁的酒瓶，边看边说：“有机会我想学学调酒，好歹是你们的BOSS，不管事就算了，要是连酒名都认不全，是什么味道也不清楚，说出去多笑人。”
　　“今晚就试一试好了……”
　　最终，他从满壁的酒瓶里分别挑出了‘Gin’、‘Vermouth’、‘Glendronach’，以及……‘Rye’。
　　他将酒分别倒出了几杯，加上冰，依次品尝。
　　隔着吧台，我一直沉默着，极力压制着内心深处从不安、无措、愤怒等情绪中转换来的、不断暴涨的杀意。
　　
　　他率先提问：“不喜欢红酒吗？”
　　“……还可以。”
　　我勉强忍耐着回答。
　　“那就是不喜欢Vermouth？”
　　他继续提问。
　　“……”
　　“要好好相处啊，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没有管我的沉默 他只是继续叮嘱。
　　“…………是。”
　　空气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我才低声回应。
　　最后，我和BOSS在酒吧喝了半晚的酒。
　　手边逐渐凌乱地摆上了几个空杯，他不知何时单手撑在吧台上，睡着了。
　　
　　在BOSS睡着后，我本应送他回到住所，但在行动之前，我凝视他明显与‘健康’沾不上边的身影，表情逐渐变得阴沉，眸中很快闪过嗜血的阴戾。
　　即便如此，我仍旧小心地控制着杀意不倾泻而出，导致吵醒他。
　　没有犹豫，趁他睡熟，我联系了Vermouth。
　　电话被接通，对面的腐烂金苹果不善的询问着，还带着一丝嘲讽：“这么晚了，有事？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夜间出没。”
　　“十分钟，我要看到你出现BOSS交给你照顾，不能再有闪失。”我冷漠地屏蔽了她话中的敌意，直言重点。
　　“谁允许你用命令的语气……等等，你说BOSS？你和BOSS见面了？”她的话语一开始带着些许敌意与困惑，在反应过来后声音猛地变调，尖锐地喊到：“——闪失？把话说清楚，Gin, BOSS怎么了？！”
　　我懒得和她再说什么，免得她发疯，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Vermouth果然在十分钟后赶到。
　　我看着她在BOSS前僵住了几分钟，然后用迟缓地步伐缓慢的走进他。
　　我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细微的悲切。
　　她最终还是走进了他，颤抖的伸出手，迟疑而珍惜地抚摸上BOSS那如枫叶般的红发。
　　她从头发抚摸到脸颊，突然受惊地猛抽回手。
　　“R?y?e……诸?星?大！”
　　再过了一会，她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念到，她努力控制着音量与杀气。
　　Rye、哈，真难为——这个该死的家伙能拖到现在！
　　不能责怪BOSS，那就只能是Rye的错误。
　　Rye，诸星大，必须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
　　在这一瞬间，我和她同步的想到。
　　她干脆的冲着我发出了合作的邀请函：“Gin，下手不要太干脆，死得太快就不够有趣了，别忘了将他活着抓回来我还要和他聊聊天。”
　　“哼。”
　　我冷哼一声，默认了她的话，杀气腾腾地离开。
　　
　　召集代号成员，我趁着集合的时间看着情报，我看见了来自Rye的邮件。
　　——那赫然是来自Rye的挑衅，他直接和我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哈——Еб твою мать（*3）！Уебище（*4）！！
　　R?y?e——你这该死的FBI老鼠！！！
　　我怒极反笑，直接在装备上加入了火箭筒，同时让情报人员搜寻Rye的所在地。
　　在拿到情报的刹那，我带着其他代号成员风风火火地赶向那座隐蔽工厂。
　　哪怕我知道那个Уебище肯定会设下陷阱——
　　到达的第一时间，直接命令全部代号成员架起火箭筒，把隐蔽工厂炸上了天。
　　
　　我死死地盯着Уебище，趁着他掩护其他人撤离的时候故意用狙击枪从上方射穿了他的左臂。
　　玩一场截止时间至天亮时分的猫捉老鼠吧，Уебище！
　　接下来，我一直追杀那该死的Уебище直到凌晨。
　　距离黎明到来仅剩一小时。
　　在最后一小时，BOSS传来追杀停止的讯息，来到我堵住Уебище的地方。
　　我在远处沉默的看着BOSS走上楼梯前往天台。
　　不能妨碍，也不能阻止。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清晨，我和Vermouth一同走上天台寻找BOSS。
　　他就那么坐在黑红之间。
　　“还有……四天。”
　　“你们要是不忙，就陪我……放松一会儿吧。”
　　他坐在血红的花海里，仰望被朝阳镀成鎏金色的云霞，说。
　　为了让他放松，我和Vermouth答应了来自BOSS的邀约。
　　
　　第一天夜晚，我和Vermouth一起来到BOSS指定的酒吧，互相呛声，互放着针对对方的杀气。
　　“工作做完了吗？叛徒清完了吗？卧底抓完了吗？没做完没杀完也没抓完？呵，真对得起BOSS亲自端给你的这杯酒呢。”
　　“……当着BOSS的面，我不想用别的方式让你闭嘴。”
　　“哎呀，BOSS,我有说什么吗？只是劝公务繁忙的同僚安心回去工作而已，您身边有我陪伴就足够了，对吗？”
　　“有你在旁边聒噪，只会让B0SS感到疲劳。”
　　“总比不过你整日大肆挥霍行动经费，还要次次上报账单让BOSS看着烦心，BOSS，我让您疲惫？分明是Gin让你烦躁了对吧。”
　　BOSS无奈的调解到：“……没有，没有疲惫，也没有烦躁，看到你们我的心情非常愉快。”
　　就这样，我和Vermouth连着在酒吧陪了BOSS四天。
　　第五天他单独和Vermouth前去其他地方，我缄默不语。
　　
　　第六天，十一月七日，到来了——
　　我遵从着不祥的预感，在远处远远的缀着BOSS来到条子的地盘。
　　我看着他亲自前往摩天轮、
　　我看着他拉开一个条子自己上去……
　　我看着摩天轮缓慢的攀爬到顶点——
　　时间在我眼中无限变慢，慢得我可以清晰的看着摩天轮的吊舱舱门打开。
　　这个时候我变得不再像我自己了，哈——我竟然在祈祷他跳下来，或者……奇迹发生。
　　可惜奇迹是不存在的。
　　这样想着，我目睹着他所在地吊舱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炸开。
　　我向着成功驯养我的小王子送上了最高的致意：“Adieu。（*5）”
　　
　　BOSS是我的小王子，我的如红枫般的小王子，可他在最美丽也是最悲伤的地方，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星球，他的小行星。
　　可真是任性的小王子啊，在您还未回来的时候，作为您的狐狸，我拼尽全力的打理好您的B612，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哪怕这个期限直至我死亡也不会结束。
　　他就这么徒留我这只狐狸和他的玫瑰在这里，虽然我不似狐狸，而玫瑰也不似玫瑰。
　　我是被他染上自身色彩，被成功驯养的狼。
　　玫瑰是被精心养殖，却已经腐烂的金苹果。
　　说到底，我和他的玫瑰都并非如同《小王子》说的那般童真梦幻。
　　我和他的玫瑰，可都是暗地里有着无法满足的欲望的家伙。
　　这样想着，我转身离开这片最美丽也最悲伤的地方。
　　恍惚间，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在笑着的BOSS。
　　他笑着和我说：“Adieu！一定要好好活着啊，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