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诌

胡诌1
清晨，枝头的鸟语沥沥圆溜，宛转明媚，从窗外嘀哩嘀哩传到房间里。
欧阳少卿习惯性地向床里边伸手，空若无物，手指触碰到的是坚硬冰冷的墙壁。乍醒，他看看自己的手，苦笑，“我忘了慧儿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帘幕轻轻扫动，引进了灿烂的春光。
他随便披了一件衣下床，慢慢走过去拉开窗帘。“哗“的一声，画眉，山雀，麻雀被惊着，扑棱棱地扇翅离开树梢，过一会儿，又飞回原地。
鸟儿们停留的是一棵桃花灼灼的桃树，这棵桃树已经有屋檐那么高了，枝条伸展开来，像要伸入屋内。“这桃花一年比一年盛呵。”他想着。桃树是那年他和慧儿一起栽的。云鬟青花盏，笑语晏晏，佳期如兰。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研墨，提笔画下这一树夭夭的桃花，思量着烧给她，让她也可以欣赏今年的桃花。
他抬头，透过桃树的枝桠，看到碧蓝如洗的天空，恍惚了。很久以前，有一双如天空般澄净透亮的眸子，晶亮纯粹，每次看到他都会开心地眯眼笑。她总是依赖着他，信赖着他，纯洁的目光锁住他的眼。她是透明的，如一汪澄莹的水，没有丝毫浑浊。他喜爱她，却没有深想。
那天，他叫她乖乖等他回来，她也乖乖地点了头。她一直都很听他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有些时候容不得等待。
他以为，她会等他回来。
他以为，他会马上回来。
他以为……
胡诌2
很久很久以后，京城里传颂着一首民谣：“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心之悦兮，不惜过往。心之爱兮，遐不谓矣？天不艰难，之子不犹。心之忧矣，维其伤矣。孔填不宁，降此大厉。我不见兮，云和盱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往者不鉴，不如初见。”
一群青衣黄衫梳着发髻的侍女簇拥着一位脸蒙白纱，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后紧跟一队有序整齐的侍卫，匆匆经过。红衣女子在听到几个垂髫小儿拍着手在唱着那首民谣，不禁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云鬓堆鸦羽，娥眉黑瞳，烟波流转，冷冷清清的白皙脸庞流露出一种怅然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没有暖色的神态，回过头去。“圣女大人，怎么了？”一旁的一个娇俏的侍女小心地问道。圣女瞥了她一眼，没有温度的寒光：“没什么，想起一点以前的事。还有，有些事你们不需要问。”侍女打了个寒噤，连忙低下头：“奴婢不敢了。”圣女神色如常地继续走过这条街，旁边的百姓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敢发出响声。
刚才那几个小孩看他们离开后，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刚才那个姐姐好漂亮！”“对啊对啊，比猪肉铺李大刀家的二花姐姐还漂亮。”“废话，这个姐姐好像仙女一样啊，我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人。”“我看她一眼就好开心啊……”一个穿着蓝花布衫的大婶冲过来急急忙忙捂住一个小孩的嘴。“唔~~~~”小孩挣扎着。大婶教训他们说：“不要乱说话，圣女是不能说的。万一说到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几条命也不够用！”小孩们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圣女大人是除了皇上外最厉害的，关于她的话，一句也不能乱说。否则，你们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听清楚了吗？”几个小孩慌忙点了点头，各自散去了。
墙角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边倒着手里的酒壶，一边看着他们。身前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他拨开额前脏兮兮的乱发，露出一双灿若寒星的眼，冷冷地看着前方。“臭乞丐，看什么呢？”路人骂了一句。他收回眼，低下头，蜷缩在墙角。手里的酒壶滚落在地，里面已经没酒了。有的路人看他可怜，扔下一枚铜板。他头也不抬，只是缩着，轻轻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