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

作者:叶懒

《逐字逐句长评》
  进了朱雀门,顺着南广济街【古今网红打卡地点,‘天街小雨润如酥’原址。嗯,也是‘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遗址。】走左首第一个官署就是鸿胪寺【‘传声赞导,故曰鸿胪。’】。【本文屡在全知视角,第三人称限制视角之间切换。】
  
  黎明微醺,晓月画楼【‘空城晓月。吹入垂杨陌。都是江南旧相识。’】,五更【‘明朝路远起须早,第一鸡啼是五更。’】的时候朱雀门【往南朱雀门,往北玄武门。地理位置,丝毫不差。】一开,监门校尉对过门籍【相当于保安登记个人信息。铁面无私是第一要素。再熟的人也要查一下有没带刀。长孙无忌看到这句后点了个赞。】,署中热闹起来。【监门校尉:‘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春万里【三江雁】,春万里【三江雁】,春【三】……万里【江雁】?”
  
  桌几旁,吏役【不配拥有名字】倒很应景地打了个万里长的喷嚏,“哈啾”几声,蹭哼一阵鼻子,确定脱脱没应卯后,在卯册上提笔划拉了下。【急需开发点名代答业务。】
  
  “不对呐,春万里从未无故旷班过,康十四娘【十四,看起来很好除。】,她这是怎么了你可知道?”吏役挖起鼻孔,问栗特少女【异域风情‘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康十四娘。
  
  身为资深贫穷少女【贫穷等级如下:肤浅,资深,老牌,权威。十四娘还需努力。】,两人同租崇化坊【前身为‘宏化坊’。满大街一堆‘崇’字,似乎情有独钟。】,靠近西市。【东市,西市。脱脱可能没少去买东西。】此间到处散发着没钱的气息【‘其实这东西也不是很贵,主要是我不喜欢它的配色’】,人员混杂【多胡人。说的就是你,脱脱。你个‘胡杂’。】,租金便宜,随时能沽到平价的浊酒【‘一壶浊酒喜相逢’,我们诗人就要喝浊的。】。每日散衙后精通藩语的两人还能到西市碰碰运气,做个业余牙郎。【脱脱精通八门外语,每天仰天大笑出门去西市当中介。】
  
  可惜康十四娘生性内敛【贫穷,内向,但能花。】,不过老实呆鸿胪寺做个译语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选择靠才华。】,脱脱夜不归宿常有【我脱脱可就不一样了,今天被迫营业。】,不过,点卯不到是头一遭【说明以前很敬业。】。康十四娘正了正幞头【想不到吧,我胡姬也有一顶‘乌纱帽’】,说道:
  
  “我虽然同她住隔壁,但这回,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也就是说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都知道?】”
  
  吏役啧了声:“你们算什么隔壁?墙还没人肩膀头子高,坍成那样,在家里就能一眼瞧见外头大街【住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治安确实好。】,我劝你们,攒点钱换个地方。”
  
  两姑娘家的租房环境确实恶劣,夯土墙不高,不高就算了,不知哪年的长安暴雨竟直接给淋塌了,横竖无人管【竟没流氓上门,治安满分。】,野草长的比西京城郊的野狗还多【说明有适合野狗生存的环境,和谐自然,人狗鱼水情。满分。】,尤其夏夜,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说明没钱点灯。蚊子贼多。】的,□□在里头叫得跟没喝饱奶的娃娃似的,又躁又烦。
  
  康十四娘眉宇转蹙:“要报官吗?”【谢珣: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吏役咂摸片刻,道:“再等等吧,会不会是病了?不像啊,春万里一年到两头跟獾狗子呢【也许是'獾猪子',反正长得像。】,没见她病过。”
  
  这一等,就是两日。【可见脱脱给了他们很强的信心。】
  
  脱脱在台狱病倒没病,照吃照睡,石榴裙在麦糠皮里滚得好像猪打泥,脑袋上顶了一团稻草,滑稽至极。偏睡梦中天在不停下通宝,砸满全身,海水一样要把人淹没了,好不快活。【台狱再压抑,也好过住在崇化坊,起码没蚊子,没五更寒。做个好梦,非常合理。】
  
  谢珣在木栅外看到的便是一副十分诡异的场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舞姬美眸紧闭,双手乱舞,脸上带着无限的甜蜜蜜笑容,嘴里不知在呢喃什么。【谢珣视角。来自男性的凝视。】
  
  这么高兴?
  
  他抱肩冷眼看着,王监察道:“台主,李怀仁的案子差不多清楚了,这个教坊女,”可真是美丽啊,王监察心里在呐喊【替谢珣呐喊。】,但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王监察即谢珣之影】,“也基本确定【‘基本’二字看起来可以浑水摸鱼的样子】与此案无关,只是凑巧,李怀仁点名要最好的胡旋舞舞姬【手动陀螺】,假母便把她推出来了。”
  
  里头,脱脱突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着麦糠皮就是好一阵摸索--她失望极了,什么都没有。
  
  梦醒了,那么多通宝统统不见了。
  
  脸一扭,对上谢珣,脱脱立刻笑得很谄媚,如果她长了一条尾巴,此刻,一定会朝谢珣摇得比狗还欢:【生存所迫,八面玲珑,阎王面前也能活三年。】
  
  “谢台主!”
  
  她一副跟谢珣自来熟的口气。
  
  王监察替她捏了把汗,啧啧,叫这么顺溜,御史大夫的头衔不烫嘴啊……不过,声音蛮动听的,酥麻娇软。【王监察所想,即是谢珣所念。】【男性凝视。捧她为女王,视其为奴隶。】
  
  她那嘴角边亮晶晶的是什么?沾着麦糠皮?谢珣微皱眉。
  
  他忽然看清了,那是小舞姬的口水:真恶心。【没事看女孩子嘴角做什么?直男真恶心。】
  
  仿佛意识到谢珣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梭巡,意味不明,脱脱很配合地送出去个羞答答的媚眼,一低首,欲说还休地摸起了头发。【斩男妆】
  
  她头发乱如鸡窝,一身腌臜,再配上那个勾引男人的笑,蠢到爆【蠢就对了,聪明人活不过三集。】。阳光透过高窗洒落,照在脸上,眉眼犹存清稚,连细小的绒毛都布上了一层金色春阳,明明年纪小……谢珣膈应地收回目光:
  
  “既然无关,那就放人,不过平康坊是该趁机整顿一番,鱼龙混杂,”他眼睛朝脱脱的那截好腰身上一过,目露讥讽【不喜欢就别看啊,看了又讥讽人家,真恶心。】,“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享受了体似酥,却说人家斩愚夫。敢情是她拿刀胁迫你来的。】,自古以来,女人若是当起细作,恐怕比男人还要简便的多。”【男人若是当细作,恐怕就是要叛国了。】
  
  谢珣对王监察低语了两句,王监察立刻点头:“明白。”
  
  关了她两天,传闻中的酷刑没有,伙食竟也过得去【看来不比鸿胪寺差。】,一听要放人,脱脱两眼冒光,火速爬起【多年后,脱脱面对刽子手时,准会想起当年谢珣让她住在台狱的那两天】,所谓丢人不丢架势,石榴裙一抖搂,觑了觑谢珣:
  
  “台主,妾真的可以走了?”
  
  谢珣颔首。
  
  脱脱却磨叽不动,眼睛一弯,笑得眉毛又要飞出去了:【无眉胡女。】
  
  “妾早就听说御史台秉公执法【啪啪啪,打脸。我指控,推翻我自己。】,从不冤枉人【人都是清白的,鬼都是冤死的。】,妾就知道台主一定会把我给放了。”【放胡归山。】她眉眼活泼,脸上讨好的神情活灵活现,“但,那个钱,台主还没说到底……”【想不到吧,姐就是传说中有命挣钱没命花的脱脱。】
  
  谢珣眉梢挑起:“你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连御史台的竹杠也敢敲?”【什么御史台?姐敲的就是御史台。】
  
  真邪门,这么红唇皓齿看着金贵无比的郎君居然也耍赖皮?【其他红唇皓齿看着金贵无比的郎君可好说话了】脱脱心里直翻白眼,笑靥如花:
  
  “妾哪里是敲竹杠?再不长眼,也不敢打御史台的主意,可那天,”她忽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什么--
  
  定是有外人在场,谢台主装正经!【脱脱的侦查经验十分丰富,最擅长给人台阶下,再收一笔台阶费。】
  
  男人嘛,脱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瞥眼王监察,堆笑说:“劳驾,妾有些话想单独跟谢台主说。”
  
  无论如何也要弄到钱。【用这决心去打天下,现在已经当上女王三十三年了。】
  
  王监察悲悯地瞅了她两眼,不禁感慨:真是不知死活。台狱里能活着走出去,寻常人早跑得没影,她真是奇葩一大朵呀。
  
  可惜这么标致的小尤物了,脑子不好。【脱脱觉得这是在夸她,并且点了个赞。】
  
  “你要是不想走,就不要走了。”【一语成谶。】谢珣冷道,已经十分不耐烦。
  
  不料,他前脚刚抬,只觉衣袖被人牵了下,一转头,脱脱果真跟瘫软泥似的倒在了脚下,搂腿不放,谢珣避之不及,想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脱脱不肯,双眼一眯,勾魂妩媚凄楚可怜:【谢珣嘴上说不要,就爱吃这一套。】
  
  “台主,妾可是平康坊的正经姑娘【不是正经人,正经起来不是人。】,还没遇到过吃白食的客【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鼓着钱包爬出平康坊,我脱脱对天发誓。】,台主一定不是这种人!妾家里还有病歪歪的老母亲,要灵芝老参吊着命,妾被关了这几日,本就不能跳舞,台主若连上回的钱都不肯付,那就是断我母亲的活路了【你说的这个‘老母亲’是不是康十四娘?】……”
  
  好大一帽子从天而降。
  
  谢珣眼一瞟,瞧见她白嫩的脚丫子上多了几道红痕,还赤着呢,因抓捕的急,没功夫让她穿鞋。再看衣裳,忽觉刺眼,眼下正是暮春时节,清阴渐密,但她这露的比穿的多【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在这和自己拉拉扯扯,她不要脸,自己的脸还是要的。【自古渣男都这样,先看光,再说人家不要脸。】
  
  “放手。”谢珣吐出两字,“你当我很闲?”【‘你当我很闲?……嗯,你猜对了!’】
  
  他语调不高,自有威摄,脱脱到底抵不过这种眼神,讪讪松开手,暗道他瞎了吗?竟看不见我如此动人美貌?她深吸口气……
  
  “狗官!”脱脱心里狠狠骂了句【有钱,小郎君,没钱,狗官。就是这么任性。】,见谢珣真的走了,立马旁若无人地爬了起来。【《那些年我的碰瓷生涯》,脱脱著。】
  
  她这么大喇喇从台狱里走出,来到院中,难免被男人看,不分流内外,统统把眼睛飘她身上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脱脱光着脚,一面抬腿掸脚底,晃荡着身子,一面不忘剜去几眼:“看什么看?想看花钱到平康坊看!穷鬼!”【仿佛平康坊的广告语。】
  
  御史台规矩严,不用她吼,也懒得跟一教坊女计较【看女人时,可一点也不懒。】,但被人骂穷鬼,于男人来说,是和“不行”平分秋色的人生两大奇耻大辱。【御史台男人可怜的自尊心,被教坊胡女玩弄在股掌之中。】
  
  众人立刻冷冰冰地把目光投向脱脱:你在放什么屁?【真香。】
  
  溜了溜了,御史台的人都是冰块。【已被融得一滴不剩。】
  
  出了御史台,脱脱才回过味儿来,所见之人,哪怕只是个胥吏,也都生得眉清目秀的【仪式感所需。】。难怪人们把御史台又叫“玉笋班”【也许是骂他们禁不起严寒……】,她恍然大悟,当然,脸长的最好的就是御史大夫【划掉,狗官。】本人了。
  
  长的好又怎么样?【你自己也长得很好看啊。疯起来连自己都骂。】三品高官又如何?谁叫你无赖?脱脱牵唇笑了【能活到今天,全靠精神胜利法。】,掌心一展,手里的物件朝上一抛,划出道亮光,那是谢珣腰间所配金鱼袋。【灾难不来找我,我就主动向它靠近。】
  
  没了金鱼袋,我看你怎么上朝?
  
  本朝三品高官佩金鱼袋,内盛鱼符,是出入宫廷的信物,以示身份【本解释由监门校尉提供。】。脱脱掂掂金鱼袋,撕下半幅裙子,把脸一遮,赤脚往平康坊方向走了。
  
  长安城里路况并不尽如人意,除了宰相上朝的道路格外开恩给铺上一层细沙,其他道路,一到雨天满地泥泞。即便是晴日,这么光脚走路,也把脱脱娇嫩的脚丫子硌得嘶嘶直吸气。
  
  要靠两条腿走到平康坊吗?【你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走半晌,才听到辘辘车声,定睛一瞧,是个卖蜜饯的推车。脱脱心花怒放,喊了两声“老丈”,龇牙咧嘴跑到跟前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太老了吧,脱脱心里直犯嘀咕,这眉毛胡子全白茫茫一片,她觉得张不了这个嘴。【盗亦有道。从不敲老人家的竹杠,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老汉面色存疑,打量了脱脱一番,见她只虚虚挽了个回鹘髻,衣裙鲜艳,打赤足,不过脚面有伤红衣破损,怎么看,都很像【但说无妨】……老汉忍不住问道:“小娘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要不要报官?”【立刻扭送御史台,你这辈子就不用卖蜜饯了。】
  
  脱脱遮着脸,只露一双灵巧的眸子,厚颜启口:
  
  “老丈,别误会,我这是昨夜没能赶上宵禁前进坊,排水沟里凑合过了一宿,鞋也丢了,老丈能载我到南曲吗?请老丈行个方便,到了我再付账成吗?”【谎话连篇,不打草稿。看今后为谁而说真心话。】
  
  老丈是个极好说话的,张嘴应下。脱脱甜甜一笑,跳上车,天南海北地跟老汉呱啦起来。【浮云蔽日间,忽然一阵轻松,无忧无虑。恍惚若梦。】
  
  车里本就有蜜饯杂物,加上个脱脱,她再轻盈,也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老汉很快冒了满脑门的汗,再无多余力气应付脱脱的闲话,脱脱见状,很是心酸,想要跳下来:
  
  “老丈,我还是自己走吧。”【不,你不想。】
  
  老汉的糙手一伸,抹了把油汗,笑道:“你一个小娘子连鞋都跑丢了,我看你年纪不大,”既听脱脱提南曲,老汉心中了然,想必,也是个苦命姑娘否则怎么会年纪轻轻在那种地方摸爬滚打?【老汉何其善良,只看到脱脱的艰辛,不像御史台那堆男人一样,眼里只有美色。】于是,改口说,“小娘子只管安心坐,我小老儿出一辈子苦力,这点不算什么。”【一饭千金。】
  
  脱脱不再吭声,等到南曲,她一溜烟跑进去,又很快一溜烟跑出来,把沉甸甸一袋通宝朝他手里塞去:
  
  “老丈,这是脚力钱,我说话算数的!”
  
  老汉急急道:“要不了这么多,小娘子,既是你心意我收两枚,剩下的……”
  
  话没说完,脱脱撒开脚丫子早跑了个无影无踪。【为挣钱可以不要命,为答谢可以不要钱。无需多言,便立人设。】
  
  南曲里,姑娘们白日多在养精神,馆中寂寂。假母跟脱脱一样,被关了两日,先她一步回来,见了脱脱,咋咋呼呼上来就是一顿啰嗦,眼角挂泪,哭天抢地。【训练有素。】
  
  “阿婆,还能喘气就不要摆出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了,还有,麻烦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招待歪门邪道的节度使了好吗?狗命要紧,【狗官想要我狗命。】明白?”
  
  脱脱没工夫跟她抹眼泪,敷衍两句,洗了把脸,匆匆换上黄袍,到后院槐树下牵自己那匹小驴【饿了两天?】,嘚儿嘚儿地离开了南曲。
  
  再次踏进朱雀门,脱脱下驴,走路突然瘸了【活生生一条变色龙】,一副身残志坚的表情挪到了鸿胪寺的监门处。
  
  校尉认出她,倒吸口气:“春万里,典客丞都已招呼同僚们打算给你置凶肆了【上下级之间很有人情味,帮忙收尸。】,还活着?”
  
  “呸呸呸,我命大着呢!”脱脱瞪他。
  
  “你怎么回事,从不见告假的怎么这回缺了两日?李丞命人亲自去崇化坊找你,你家人【康十四娘身兼多职。】急都急死了,只好报官【补前文未有之事】,这还没什么头绪,你倒好,自己又冒出来了!”校尉正经问。
  
  脱脱脸一垮:“我被驴甩沟里去了,昏了两夜,真是可恶,排水沟边上槐树叶子长这么大有个鸟用?不良人都没瞧见沟里躺着个人【这谎撒得很有细节。仿佛早就准备了无数个借口,随机采纳。保证骗过。】,不过呢,”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我这人,历来都能够逢凶化吉,你猜如何?”
  
  “如何?”
  
  “不知哪只不长眼的死鸟【狗官】,拉了我一脸热屎,我一个激灵,就这么醒了。”
  
  校尉“咦”了声,往后掣掣,仿佛那泡热屎拉自己脸上来了。
  
  脱脱天花乱坠扯完,一瘸一拐来到院内左侧第一间公房,叩了叩门,脱靴进去。
  
  着浅绿官袍的男子自一堆卷牍中抬首,被吓一跳:
  
  “春万里?”
  
  “李丞,是我。”脱脱眼睛一眨,流下眼泪,跪在地上,翻译似的把自己奇遇流畅地复述出来。
  
  典客署的长官姓李,是脱脱的伯乐,人虽丑,但很有惜才的气魄,把当年不过十三岁一脸稚气的脱脱提溜进典客署做事,不过前提是以为她乃胡人少年。后来,知道脱脱是女儿身,倒也无谓,听闻圣人有想开女科的意思,便日日鞭策脱脱将来应试。【仿佛老父亲,一看就是被坑的命。】
  
  脱脱苦不堪言,不爱读书,更不爱诗歌文章,一出手,字如鸡爪【比蚯蚓硬气。】,实在辣眼,平日看她一张小嘴伶牙俐齿,但真正视事,需和康十四娘珠联璧合,一个人译语,一个人润色番邦风土人情笔记。【十四娘才是文学少女。】
  
  “好了,事出有因,既然还活着再好不过了【省了一笔丧葬费。】,”李丞非常宽容地打消她的顾虑,像看女儿似的,“倒不至于让你考课过不了,脱裤子打屁股这种事,也免了。”【以前还是有的。】
  
  说完上下一扫她,“脑子没摔坏吧?”【万一摔好了呢?】
  
  “绝对没有!”脱脱赌咒发誓,朝自己脑门弹了一声响,“我机灵着呢!”【果然摔坏了。】
  
  李丞摸着他漂亮的小胡子笑了:“那就好,眼下有个能给你长脸的机会,要不要去?”
  
  脱脱如小鸡啄米:“要的要的!“
  
  长脸的好事还没出口,有人敲房门,一脸惊恐:
  
  “李丞,御史台来人了指名要见你。” 【坑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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