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解析之矛盾中塑造的芥川——庸俗与孤独VS痛苦与无聊【上】

第二次重读孤独地狱，感觉和第一次不太一样，因为我对文炼设定不了解，所以仅从我流的思考，对于摩卡太太笔下的芥川龙之介进行剖析。关于文中多次使用的美学意向先不一一分析，因为从建构的角度讲，可能整体把握人物之后再去解构每一个概念比较好。而且太太文中致敬了相当多的经典，分析起来可能要逐章逐句的对照，今夜就不太适合了……不多说废话，如果给摩卡太太笔下这一人物两个标签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孤独”与“痛苦”两个词来表述。从某个感觉讲，这一人格塑造非常完美的贯彻了叔本华的人生观。因为本文名为孤独地狱，我们就从孤独这个关键词开始解读——
首先，毫无疑问，芥川龙之介无疑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以递进的形式通过文章优美的语言表述出来，给人很强的冲击力。在解构孤独前，必须要确定孤独的来源——在两个世界的他叠加之后，存在的究竟是谁呢？文中太太以著名的哲学悖论忒修斯之船来隐喻三个芥川【是的，我们简称为纯粹的文野A，纯粹的文炼B，兼具二者记忆的摩卡C】，如果把记忆作为构成个体人格的核心要素，那么穿越后记忆叠加的角色首要面临的冲击就是非常经典的哲学思考——“我是谁”。事实上，有相当多的文学作品以这种“自我”身份的探索作为内核。如果用老生常谈的方式来展开故事，我们估计会看到自我和解或者自我分离的结果，分别指向了人格意义上的成长与解离，即，实际故事发展中主角选择继承身份A或融入到A的世界中，与返回身份B或彻底脱离A的世界【这里的世界是广义的，即原主的生活，圈子，人生规划等】。但是太太高明之处，我认为，就在于她越过了这个问题。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要强调本文中概念上存在三个芥川，因为从我的角度来看，摩卡版本的芥川对于自我的定义本质上是反思式的，是相对清晰或者理智的。文中的作话中强调过，芥川难以掉马的理由是“芥川不否认另一个他”，这个理由非常微妙，他并未拒绝过去的自己，也并未接纳文野的自己。作为两个我的叠加，摩卡芥川以不退出黑手党【因这一环境痛苦，觉得是噩梦】且重拾文笔【因这一决定痛苦，加深了异乡人的愁思】的方式，获得了加倍的痛苦。但是注意，这里的行为完全是出于芥川的自主选择，也就是说从内心讲，他对于自我的概念是相对明确的，摩卡版本的芥川的痛苦不在于无法回答关于自我的问题，而在于对这个问题思考得过分清楚。对于这种叠加的自主选择带来的痛苦，我们在痛苦的部分说。
回到孤独，文中因芥川写作而多次出现的对于同一个概念的不同旁观者的不同反应，恰恰对应了这种孤独——即，“我”永远不可能被除了自己意外的人所理解的孤独【第一层次的孤独】。也是哲学意义上最浅层的孤独，类似于“荒野中的一个人”的意向。因为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当我们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时，我们将会感受到最浅层的孤独，或者叫孤单。而为了回避这种孤独，我们会选择社交，与他人建构联系，自我敞开，与他人互换……而当你发现自己不能被真正理解时，恭喜你，你会感受到哲学意义上的第一层次的孤独。即使置身于人群，依旧感觉寒冷。
在清楚到这种孤独后，自欺欺人者选择妥协，麻痹自己或者无视问题。这就是叔本华嗤之以鼻的庸俗，而摩卡芥川很明显，并不庸俗。正如前文所说，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如何的，因而才能够在全然陌生的世界维持着自己的步调而选择孤独。这里再一次强调，我认为是芥川选择了孤独而不是被迫孤独，睁开眼睛看着世界的残酷真相，从来不意味着世界在主动伤害你！当独处的时候，个人自身的个性才会真正意义被释放，所以选择孤独，也意味着坚守自我，这个我选择将其成为排他性的孤独【不成为其他的受影响的我，因而选择的孤独，第二层次的孤独】。从这个意义讲，摩卡芥川的骄傲就暴露无遗，因为只有灵魂丰富的人才能够容忍这种排他性的孤独——庸俗的人是没有资格排他的，因为这样只能留下空荡荡的自己。
最后，我们会发现，文野世界的芥川是处于中层地位的。一方面他被樋口所崇拜，另一方面他追逐不回应的太宰【仅举两个例子】，因为我对于文炼世界不太了解，所以不该多说，但是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因为芥川的骄傲，极有可能文炼世界的他处于相对高的地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第三层次的孤独在于妥协于群体的规则而产生的孤独。具有优势的人需要包容劣势的人【社会规则明面上是如此的，例如，要求平易近人】，庸俗者服从规则，要将这种优越性隐藏起来，但是也有人会选择放弃这种无聊的社会交换，因为对于优越者而言劣势者回报的价值意义不大。从这个意义上讲，优秀而自矜的人选择孤独【社会意义上的孤独，第三层次】。很明显，摩卡芥川对于太宰和樋口，或者说所有人的回应基本一致，即，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除了意向中出现的老者【既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文野的夏目老师，也可能是幻想中的夏目，或者文炼的？】，作为懂得文学的对象，他才是真正意义与芥川同样地位的优秀者，所以他得到了回应。而其他人则被排斥在外，获得了社会意义上的孤独。
返回到问题的最初，孤独来自于自我身份的冲突，这又造成了摩卡芥川作为“异乡人”的孤独。他不属于这里，却又属于这里，这种意义上的孤独，从表面上贯穿了全文，成为了孤独的代名词。
拒绝庸俗而置身孤独，自主选择的痛苦与忽然被决定的命运，这就是我第二次看文章后对摩卡芥川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了。感谢摩卡太太的精彩文章，回顾一遍，还是觉得意味深长。我倒是并不觉得看文的时候会如同芥川那样孤独而痛苦，可能是因为我是那种选择庸俗的人……总之，关于芥川的痛苦，我明天早上继续从我的角度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