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肖樾的分手初体验

【小剧场】关于肖樾的分手初体验
19.09.16
004
1月21号下午18点22分，肖樾攥着殷遥塞给他的名片，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眼睛牢牢盯着灰色墙面上的挂壁钟。
又过了几分钟，指针指向18点30整，他动身离开，甚至妥帖地反锁好门，去电梯间摁下下行键，进轿厢后，又果断按亮1层和关门键。
厢门缓缓闭合，肖樾抬头，看了对面一秒，楼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精美的新春剪贴画，兴许是快过年了，物业帮忙添的装饰，好让人看着喜庆。
这几乎是肖樾对分手当天保留的最后印象。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呆呆杵在马路边，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沿街的小吃车在陆陆续续收摊，绿化带上的LED灯链忽明忽暗，肖樾站在十字路口吹了会儿冷风，左右辨别了一通，竟然都没认出来自己究竟是走到了哪里，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22点18分，还剩7%的电。
没有未读微信，没有未接来电。
把手机揣进兜里，他木着脸搓了搓被冻僵的耳朵，伸手拦了辆出租，上车前，将手里的纸团扔进树下缺了盖的垃圾桶。
那天之后，北京开始下大雪。
接近年底的时候，肖樾和公司闹出了矛盾。做他们这一行是这样的，表面上被包装得光鲜亮丽，背地里的龃龉其实糟心得没法儿说，尤其看人逢了难，拉踩那都是常规操作，难听的话流出来，一波赛一波过分，气得小山差点当场掀桌子。
肖樾其实想说不用在意，他无所谓，但眼见小山涨得满脸通红，他也只能嘘声，拍了拍小山脑瓜顶，许诺这周五请客，带他去吃聚宝源。
冬日肥羊的鲜美成功令小山恢复了活力，席间，他第一百零一次尝试说服肖樾：“哥，你就听我一次吧，也许没你想的那么次。虽然说是被临时拉去顶包的，但这个网综热度真的还可以，演员、偶像，也不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吧。”
肖樾就给他夹菜：“多吃点肉。”
“谢谢哥。”他嚼得津津有味，感叹着，“其实工作哪有舒坦的呢？都得学着妥协不是。普通人都做不到称心如意，更别说是我们了。”
肖樾又给他倒酒：“喝完了么？再走一个。”
小山仰头把酒干了，问：“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我觉得你不能碰上什么事都这么干耗着，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这话就有点过了。
可能是酒精让人放肆吧，小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看向肖樾。
“小山，”肖樾叫了他一声，声音低低的，手里却突然变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甚至冲他笑了一笑，“新年快乐。让你操心了，别嫌少。”
铜锅停不住地咕噜翻腾，水汽白雾里，小山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滑稽，过了会儿，他从肖樾那里慎重接过来，低头连着揩了几把脸：“都赖我没用……不说那些了，明年我会更努力的！谢谢哥，咱们一起努力！”
“好。”
肖樾就又和小山碰杯，这次他对着瓶嘴，一口气把余下的酒吹完，冰凉苦涩的液体滑进喉咙，轻易麻痹了他的意识，让他久违地轻松起来。
入了夜以后，肖樾没有上楼睡觉，难受地蜷在沙发上醒酒，胃里一片翻江倒海。他身后的电视机是开着的，有点动静多少叫人没那么寂寞，一时播古装剧，一时演现代剧，直到某时某刻，传出来一段节奏欢快的广告配乐。
幼稚的儿童歌曲，在这样一个夜里，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特别违和，特别可笑。
肖樾也在瞬间因为它而惊醒。
他半睁着眼睛，紧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暗自忍耐了一会，胸膛还是不受控制地起伏起来——
是这个调子，就是这首歌，那个时候，她对他是那么……
过往的亲密记忆呼啸而至。
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无疑给肖樾带来过肉身至高的欢愉，精神无上的奖励，但偏偏也是这些柔情蜜意、缠绵悱恻，此刻如狂兽出笼，顷刻间就将他撕碎。
肖樾破天荒骂了句脏话，硬撑着起身找遥控，却怎么都找不着，好不容易从沙发夹缝里摸出来，又有点接触不良，他不耐烦地鼓捣，对着感应器连按，终于，将它成功关闭。
好了，好了。
可以了。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肖樾脱力般滑到地上。刚才那一通折腾，让酒劲再度涌了上来，好半天后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任蜷缩的四肢慢慢舒展。
他在黑暗里傻乎乎地想。
上回喝酒是什么时候？是在哪里？又是和谁呢？
那次明明没有这么难受的。
哦，想起来了，那次有人细心照顾他了啊。
会拧热毛巾给他擦脸，会给他喂温水，会亲他的眉毛眼睛脸颊，会靠在他身后安睡。
那这次，她又为什么……要留自己一个人？
肖樾摸索着扯过毯子，把脸整个盖住，瓮声瓮气地嘟哝了一阵，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TBC
——不是哪一个人的错，也不是谁错得少谁错得多，遥遥和弟弟都很可怜。惜惜。
（如果打算再读一遍，可以伴听郭顶的《水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