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他不爱她?作者: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爱她,所以
——他说:静婉……我遇上你,这样迟。 ——他吩咐:十一点半钟之前没有电话,就将许先生释放,送至静婉这里与她同车离去。 ——他俯身,慢慢接近她的唇,她的呼吸暖暖的拂在他脸上,那抹红润如此诱人,但终于也只是伸出手来,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爆发:尹静婉,不要逼我太甚,我不当你的劳什子大哥,我喜欢你,只要你活过来,你就得是我的,哪怕你恼我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他微笑:我可不是疯了?才会这样发狂一样喜欢着你。静婉,我要给你世间女子都仰望的幸福,我要将这天下都送到你面前来。 ——他怅然:静婉,这世上万物于我来讲,最贵重的无过于你。 然而,静婉大声回应: ——我不爱你。 ——人生在世,都是不得已。难道六少可以为了静婉,放弃这身家性命,半壁江山? 呵呵,苦涩再苦涩,酸楚愈酸楚。 她明明是见事极明的,却仍不能,仍不能逃开那抹虚荣,眷恋着,眷恋着那灼灼的誓言。 她是女子,美丽的女子, 所以未免陷入自己编织的陷阱:他来了,为着我,不顾枪林弹雨,抛却锦绣江山。 她是女子,理智的女子, 所以不敢,不敢立时不惜一切跟他走:如果他不再爱她了,她就会落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他要抛弃她,她就会一无所有,情何以堪? 然而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玫瑰色的梦, 纵然郎骑白马至,不若慧眼识英雄: 被巫婆施咒的王子是落难的英雄,所以去国离家,跋涉千里,奔向他,委身他,只以为这份恩情可以为爱作主,再不怕那劳什子的齐大非偶。 更何况,当他们在一起 ——他的心像是欢喜得要炸开来一般:静婉,我太快活了!我太快活了! ——他展开那卷婚书:慕容沣、尹静婉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的出生年月日、籍贯姓名,她的出生年月日、籍贯姓名,证婚人的名字、介绍人的名字、主婚人的名字……他微笑:你可要考虑好,一签字,你可就姓慕容了。 ——他将她打横抱入车内:不是说去买蛋糕吗?夫人,我开了这么大半夜汽车,应该有赏吧?和你在一块儿,我就喜欢做这样的傻事。 ——他背她看红叶,一步步上着台阶,每上一步都微微晃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猪八戒还不是背媳妇。今天可是头一次。好,我背你一辈子。 ——他搂紧她,在她耳畔低唱:大河涨水浸石岩,石岩头上搭高台。站在高台望一望,小妹子,小妹子为哪样你不来…… 然而还是不行, “侍妾尹氏,随军之际权益所纳,本无婚约,现已与沛林脱离关系。”他将她钉在这样的耻辱架上,他这样逼着她。 他解释:静婉,你不能不讲道理。我只要你给我三五年时间,到时我一定离婚娶你。 她哀求的目光,他的骨肉血脉,他嘴角微动,几乎就要脱口答应她。然而他的目光落在那用红色勾勒出的大片疆域,他迟疑了。 她说:慕容沣,如果我不是你堂堂正正的妻子,这个孩子我绝不会生下来。 她以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终止了与他的一切。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其实分歧早就在那里,只等机会展露狰狞: ——这薛平贵还有几分良心,过了十八年还没忘了王宝钏。 ——这种良心,不要也罢。他当世上女子是什么? ——旧式的女子,也有她的难得,十八年苦守寒窑,所以才有做皇后的圆满。 ——为了江山王位抛弃了她,最后还假惺惺封她做皇后,这是旧式女子的可悲了,换作如今新式的女子,准保会将霞帔凤冠往他身上一贯,扬长而去。 这便也罢了。他不了解她,他以自己的价值观为她做了决定,这不代表他不爱她。只是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然而竟然还有第二次,他那样聪明的人,竟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爱她?他不爱她! ——她说:假若信之有任何意外,我绝不会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他说:叫顾伯轩来。 这一次他不仅是用她的幸福冒险。他豁出她的性命拼争自己的夙愿。 沛林爱她,在放她与许双飞的时候; 沛林爱她,在送玥与她诀别的时候; 沛林爱着她,甚至在写绝情启示的时候; 然而,沛林老了,不仅是样貌添了风霜,那双眼睛,再不是从前,心也不是。他都不晓得她要什么,也再不去管她要什么。 这样的沛林,以痴情的名义,活在自己为爱,或者说为“得不到”编织的幻象里,当幻象破灭,只配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