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撒野》的三重野性 ——谈撒野的秩序与张狂

1文辞之野
才从古言朦胧委婉的文辞中缓神过来，便迷入撒野那力劲飒爽的秋风中，品味人间烟火。离离原上草，草草草草草~ 先生贵姓？免贵姓你大爷~ 所谓文辞之野，包括但不限于众多很搞笑的梗……比如开头蒋丞捡到顾淼，打电话给顾飞，“你妹妹在我这……”，“撕票吧。”那边回答；李炎做痔疮手术，众友献花一束“众人托起小雏菊”……；顾飞嘲笑蒋丞“你跑得像只鸡，头都不动的……”；“蒋丞真是万能药：安眠，催情，镇定，提神……所有的情绪要求，都能一个蒋丞解决”；还有不时出现的“俩人又一通乐”，隔着书页都能感觉到破屏而出的爆笑，是简单直白又朴素的快乐。
2末日旷野
不是末世文，却无处不让人有末世之感。李保国这个形象真是太立体太深入人心了，折射出父权的某种畸形与根深蒂固，张口闭口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我生了你，你有义务对我百依百顺给我养老送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得性。对于蒋丞而言，被领养又被弃养，面对不熟悉的一切，面对难以接受却又充斥在空气里的每个分子里的一切……无法接受自己怎么有这样的生父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从人间跌落地狱。而顾飞，身上有太多的负担，照顾妹妹，帮老妈处理不合格的男朋友，帮家里看店，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觉得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错。
钢厂俨然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这里的人，生活就在这如同死水交错纵横的几条棋盘路上，每一个十字路口最后都会绕回原点，反反复复，几代人也许都重复着同样的路，甚至已经不需要再抬头往前看，就能顺着路重重复复地走到终天。” 这里的人，麻木，把他人的混乱和痛苦当乐子，在茶余饭后反复咀嚼失真的流言。远离约束与秩序的地方，暴力的黑暗野蛮生长。跳楼比武，球场上操刀惯指虎，难以想象顾飞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了这么多年。“蒋丞想要离开，就算他出生在这里，他的父母都是这里的特产，他也依然不属于这里，顾飞有时候会害怕，害怕蒋丞会沉下去。”，“顾飞再一次闭上了眼，沉到了最深的黑暗里。”那个笼罩着浓郁黑暗的地方，是他们努力想挣脱的末日旷野。
3情感之野
在末日旷野中他们有幸寻到彼此的光亮，依偎取暖。情感之野，肆意盎然。总觉得两人的第一次非常自然，情感温热到了极点变得滚烫，终于坦明对彼此的心意，然后火山爆发。“那天拍照的时候，你不会是对着沙发硬的吧？别打岔，是沙发还是我？”“你。”。蒋丞没说话，偏头把嘴里的薄荷糖吐了出去。然后猛地俯下来，吻在了他嘴上。”；以艺术的视角观摩一场爆炸，流淌的文字描绘出缓慢的燃烧。也许年轻人的审美就是如此简单，迷醉于形与表，“蒋丞的脸型和脸部的线条，特别适合对比分明的光影，清晰立体，又不失柔和，强烈的黑白之中的红色尤其抢眼，有种神秘感。” “顾飞头侧着顶着墙，脖子到锁骨，拉出了很漂亮性感的弧线。”“每一根线条，每一个弧度都是诱惑。”“从自己的心跳里听到对方的心跳，从自己的呼吸里听到对方的呼吸，从自己的冲动里体会到对方的冲动。”
情感一开始是浓烈的，后来是苦涩的，最后是平静的。如口香糖般甜腻，然后异地分别，镜头时常在两人的视角间切换，一边是顾飞对着突然失控的妹妹顾淼，镜头被砸坏后的歇斯底里与消沉，一边是蒋丞对着沉重的课业还要周末做家教赚外快、万般努力争取给顾淼治病的机会，身体心灵双重劳累。 心痛地看到顾飞曾经想要放弃一切，“我累了，别拽着我了”，但是蒋丞没有放弃，慢慢等顾飞自己走出来，说出“我想和你一样勇敢”；和解与挽回，一切恢复安宁。“手紧紧握在一起轻轻地相互捏着，听到耳边平衡的呼吸声，感受踏实和宁静。”星月夜的寒风中一起看星辰迁移，宇宙宏大，生命渺小，相遇不易，彼此珍视，然后等待日出红光照耀原野。
“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撒野，是因为在最爱的人面前才能放下所有防备，露出柔软脆弱的一面。“他就这么跟在顾飞身后，尽情地流着眼泪”，“那个他觉得坚强得有些冷漠的人, 钢厂小霸王，就这么埋在他胸口上哭泣，哭声从一开始的低声压抑，慢慢变成了带着委屈的发泄式的嘶吼。”“是啊，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感受吧，哪怕外面的是刺骨寒天，却还是有一个人会满足他的各种小愿望，他可以霸道些，可以不太讲理，不需要再把所有的事都压在心里。”
灿烂阳光照耀下的草原，明媚的天地间，那个人踩着七彩云霞、披着一身金色走来，他说出的那三个字让人幸福得眩晕。撒野，于方寸之间感受天地广阔，于秩序中张狂肆意，在歇斯底里后紧紧相拥，在世间繁华落尽后感受细水长流。在故事的最后，“他上了个大学，他去当了几年老师，他带着顾淼扛着的他的相机来到了蒋丞身边，在这个他根本从来没去期待和向往过的城市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希望。而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想不到之后，他们还在一起。”。这是两个倔强少年的撒野，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美好故事，这是不曾虚度的美好青春，这是心怀温柔与希望行走在世间秩序间、无与伦比的撒野与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