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综穿之夫妻的旅途》

作者:

厉胜男
梁羽生武侠小说《云海玉弓缘》中的女主角, 厉胜男是梁羽生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在一篇小说中出现,然后死去的女主角。所以相比较于梁书中其他最后相夫教子的女主角来说,灿如流星的她是过于光彩夺目。 她是梁羽生在广袤的旷野上燃起的绚丽烟花,烟花在天空上绽出最美的奇景,只是一瞬间的美丽,耗尽了一生的等待,绚烂过后,满目苍凉,留给金世遗的是更深的寂寞和惘然。
中国(清朝)
民族:汉
出生地:陕西北部锁阳山厉家
主要成就:打败天山派传人,夺回师门的荣耀
逝世地:天山
代表之花:娇艳玫瑰
身份:天下第一高手(曾用计谋打败唐晓澜)、天魔教祖师(后人尊称)
先祖:厉抗天
父亲:厉樊山
丈夫:金世遗
情敌:谷之华、李沁梅、桂冰娥
仇人:孟神通、西门牧野
叔祖:厉伯子、厉仲子
叔叔:厉盼归
侄子:厉复生
侄媳妇:卡兰妮(天魔教主)
侍女:贺大娘等人
侄孙:厉南星
侄孙媳:公孙燕
武功:修罗阴煞功、小擒拿手法、小星天掌力、拂云手、玄阴指、黑虎拳、天罗步法、颠倒穴道、壁虎游墙功、天魔解体大法、天遁传音
武器:裁云剑
独门武器:五毒散、毒雾金针烈焰弹、玉弓玉箭、寒玉软甲
背景故事
出身陕北锁阳山厉家,未出生时孟神通前来寻事。
其父应战,虽然将孟神通打成重伤,但中了孟的暗器,自己也不治而死。
西门牧野利用阿修罗花所制的迷香将厉家一家大小迷昏,从而被孟神通杀得干干净净,只有其母亲逃了出来。
其是其母的遗腹女,其母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其的身上,本来盼望出生是个男孩,谁知出生的是女婴,所以给其取名字厉胜男。
十六岁时母亲去世,从而开始漂泊江湖。
首次出场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茅草丛中窜出,看身形似是女子,身材高矮与李沁梅也差不多,金世遗心头一跳,就在这时,听得这女子出声喝道,「呔,贼子看剑!」叮叮当当几声兵刃碰磕之声,三条大汉都给她迫退了几步。
这声音并不是李沁梅的,金世遗好生失望。这女子面上蒙着一层薄纱,面容看不清楚。金世遗看了一阵,心道:「她虽然不是李沁梅,武功却也不在李沁梅之下。咦,今晚的事情怎的这般神秘,刚才有一个蒙面汉子,现在又有一个蒙面姑娘。不知他们是否一路?」
这少女的剑法虽然颇见高明,那三条大汉的武功也甚不弱,转瞬间斗了十多二十招,未见胜负。
蒙面少女似乎甚为焦急,剑走连环,疾攻几招,招数狠辣非常,却是稍欠沉稳,那三条汉子,一个使虬龙鞭,一个使青铜锏,一个使大斫刀,都是沉重的兵器,那少女意欲拼命,他们却不肯硬拼,三般兵器只是遮拦招架,就似在少女的周围砌起铜墙铁壁一般。少女的剑法虽然狠辣,却是无隙可入。那使虬龙鞭的汉子冷笑道:「咱们孟家庄岂能容你随意出入?你要想逃走那是万万不能,乖乖地随我回去,听候庄主发落,也许还可免你死罪,若然顽抗到底,只怕你性命难逃。」
少女闷声不响,唰唰唰又是一连几剑,金世遗心道:「这少女曾入过孟家庄,我不如先向她打听。看她的剑法,这三个汉子不是她的对手,只要她不躁急,三百招之内,总可以将他们打败。不过,纵算庄内没有后援到来,我也等不了这么多时候。」
金世遗都己有点不大耐烦,当事人自是更为心急,只见她剑法一变,攻得比以前更凶更狠,竟似完全不顾自身,激战中那使青铜锏的汉子觑准一个破绽,一锏打去,那少女正是要他拼命,趁着他的铜未及撤回,反手一剑,登时在他的肩头上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那汉子勃然大怒,忽地发声长啸,原来这三人都是孟神通的得意弟子,他们以三敌一,迟迟不肯呼援,乃是怕同门见笑,这时见那少女太过厉害,只好不顾颜面,发出招唤同门的啸声。
哪知他的啸声刚刚发出,忽觉喉头剧痛,登时哑然无声。原来是金世遗暗中出手,用飞针射中了他的哑穴。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女唰的一剑,立即将他了结。金世遗从树上飞身掠下,叫道:「留这两个活口!」随手又射出两枚飞针,一枚刺入那使虬龙鞭的脉门,另一枚刺入那使大所刀的乳下期门穴,两人的兵器都脱手飞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金世遗的叫声未停,那两人的兵器正在脱手飞出之际,蒙面少女唰唰两剑,迅捷无比,竟然把两个汉子全部杀了。
金世遗不禁吃了一惊,
想不到这少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那少女横剑当胸,喝道:「你是谁?为什么替他们求饶?」敢情她还未知道是金世遗暗中助她,金世遗笑道:「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金世遗,是我……」那少女娇躯一震,原来金世遗的「恶名」早已传播江湖,那少女只当他是孟神通一路的邪派魔头。
金世遗这句话还来说完,突然听得「波」的一声,那少女左手一扬,突然飞起了一团黑雾。
金世遗大吃一惊,生怕这团雾是什么邪毒的烟雾,急忙闭了呼吸,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三丈开外。过了一会,浓雾消失,那蒙面少女的影子也不见了。金世遗这才知道这少女乃借雾遁形,却不解她为何要逃避自己。越想越觉得今晚的事情,样样透着古怪。「这女子是何等人物?」「送玉钗来的是不是她?」「沁梅妹妹是不是失陷在孟家庄内?」饶是他惯走江湖,阅历丰富,对这些问题,也觉得离奇难测,唯有到了孟家庄内,或许可以探出端倪。
——《云海玉弓缘》第六回 某水某山迷姓氏 一钗一佩断知闻
谢幕描写
厉胜男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世遗,我还盼望你在武学上更下苦功,你将来会成为一位超越前人的武学大师的,我曾经是你的妻子,到你成功之日,不论我在什么地方,我也会同你一样高兴。」
金世遗听她说得非常诚恳,心想:「难道地想把乔北溟的秘笈交给我?」金世遗虽然并不稀罕,却也深深感动,当下说道:「多谢你的好意。多谢你的期望,我尽力做去就是。」话是如此说,其实他还未打消自尽的念头。
厉胜男呼了口气,道:「你是最重信诺的人,你答应了,我就放心了。」金世遗心中抱愧,极力抑制着自己,不让她看出自己是言不由衷。 厉胜男道:「好了,这玉匣你拿去吧。」金世遗接了过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要走了!」
厉胜男道:「你过来,让我再看你一眼,啊,让我亲一亲你!」金世遗本来已是憎恨她的了,不知怎的,这时却是心情激动之极,情不自禁的亲了她一下。
这刹那间,厉胜男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便似一朵盛开的玫瑰,她低声道:「世遗,你其实也是爱我的啊!」突然笑容收敛,盛开的玫瑰倾刻之间便枯萎了!
金世遗惊骇莫名,只觉在他怀抱之中的厉胜男已是渐渐僵冷!
原来厉胜男在和唐晓澜比拼内功之时,用了「天魔解体大法」,全身精血败坏,内伤极重,全仗着她的邪门内功,才勉强支持到此时此刻。现在她心事已了,真气一散,立即便玉殒香消!
金世遗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声叫道:「胜男、胜男!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怜厉胜男却不会答应他了!
这利那间,金世遗但觉顶门「轰轰」作晌,眼前金花飞舞,似乎自己的灵魂也脱离了躯壳,没有了思想,甚至没有了感觉,哭也哭不出声!
——《云海玉弓缘》第五十二回 佳偶竟然成冤偶 多情却似反无情
角色赏析
总体评价
厉胜男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不同于所熟悉的那些武侠中的女性角色,她是一个在人格和精神上完全独立的女性形象,她有自己的空间和追求的东西 ,也不乏真情和痴情。用现在的话说,她是一个女强人。因为一部修罗阴煞功秘籍,厉满门被杀,她是母亲的遗腹女。凄惨的身世让她性格怪僻,自小喜欢独来独往。她遇上了和她一样怪癖的金世遗,救他,和他一起远赴海外,寻找师祖乔北溟留下的武功秘籍;为了留住他,竟不惜自断经脉;最后,在天山绝顶与第一高手唐晓澜决一死战,终于为师祖雪耻,也逼得金与自己成亲,却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留下后悔万分和痛苦的金对着墓碑——也是自己的影子久久发呆。
关于爱情
家族的仇恨,祖先的荣誉,自己的爱情从她遇到金世遗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依靠她自己的近乎绝望的挣 扎来完成。孟神通何等的神通广大,心狠手辣,何况还有一个擅长用毒的西门牧野,恐怕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仇人都很难有信心;祖先的对头竟是惊艳绝才的张丹枫,以乔北溟的天纵之才尚且两战皆负,逃亡海外,何况是身为孤女的厉胜男;虽有家族的藏宝图,但厉家十余代人均是无功而返;家仇和荣誉可以暂且缓缓,那爱情呢,她的情敌是吕门高徒,而且在厉胜男与谷之华的较量中,在整部书中找不出第三个支持者(那两个是不知内情的厉盼归母子),连金世遗自己都不敢承认对厉胜男感情。最主要的还是胜男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妖女,世人可以容忍大侠们号令江湖,却容不得旁人的无拘无束。金世遗只不过与曹锦儿论个曲直是非,就被称为怪物,那向来不与正道人士来往的胜男也只好注定做一辈子邪门歪道了。其实胜男虽无大善,亦无大恶,而竟连心地单纯的江南亦是屡屡恶言以对,因为她和金世遗冒犯了权威与正统。
个性展示
“自小就不信命运,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想办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即算是命中注定,也一定要尽力挽回!” 这就是一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让人钦佩的 ,真实的厉胜男,永远活在心中。
祖先为厉抗天,死于张丹枫啸声下;全家除自己和侄儿厉复生外惨遭灭门……家族的心酸历史让她隔离世俗,复仇中,她结识了命运与她类似的金世遗,也许是前生注定,也许是感伤身世,她一见面就爱上了他,没有理由,爱情需要理由吗。
金世遗由恨她到慢慢的爱上她
金世遗的每一段情感——李沁梅、谷之华……她为金世遗牺牲一切,甚至为了吃醋而自绝经脉,金世遗恨她却又无奈,慢慢的金世遗也爱上了她,只是自己也未发觉,直到天山的那场雪,那间屋,金世遗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爱,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人说厉胜男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但更觉得她是一朵飘零凄艳的雪花,开放但逝去在它最美之时,衬托她的凋谢的正是天山漫天飞雪。
《云海玉弓缘》与《萍踪侠影录》两部那部更好?(大唐除外)很难确定,但都写了两个绝美的爱情,一喜一悲,均为绝唱,似乎《冰河洗剑录》使这段爱情成为败笔,窃以为梁老失误了
烟消云散
希腊史诗《伊里亚特》记述赫克托和亚契力斯绕城大战这一段中,描写众天神拿了天平来秤这两个英雄的命运,小时候读到赫克托这一端沉了下去,天神们决定他必须战败而死,感到非常难过,“那不公平!那不公平!”过了许多岁月,读到满清的皇太极怎样设反间计、崇祯和他的大臣们怎样商量要不要杀死袁崇焕,同样有剧烈的凄怆之感。
——《袁崇焕评传》
一直很欣赏金庸的这段话。李泽厚先生说过:“世界的文化类型分为日神型和酒神型。酒神型文化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日神型文化注重的是群体的和谐。”中国文化属于日神型,中国人一直崇尚中庸之美,所以中国文化缺乏上文所说的剧烈的凄怆之感。但说到厉胜男却是个例外。不管人们如何看待她,厉胜男永远是武侠甚至文学作品中一个永远无法忽略的人物,无论是憎恨还是喜爱。网上关于厉胜男善恶的争论很多,但善恶的简单评判在她面前苍白的如一张纸,这并不是说不去评判她的善恶。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厉胜男第一个念头不是她的好坏,而是一种立即升起的激动。这个世界上能让人常常激动的人与事已经不太多了。厉胜男是金世遗的影子,金其实不过是一个思考“是谁?”的符号罢了,每当面对厉胜男,就会不禁像金世遗一样去思考自己内心深处的影子。
与许多人物形象不同的是,厉胜男首先让人想起的不是善于恶,抑或是机智,武功,容貌,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激动。激动之余,回首看看书中的最后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就只有陶醉于这种凄美之中了。也许会一直被厉刺一般的凄厉所深深刺入内心的深处,但细想一下厉与金身上有种浓重的古希腊式的悲剧味道。古希腊悲剧的核心是通过人与命运的冲突来反映酒神狄俄尼索斯精神与日神阿波罗精神(情感与理智)的对立、互动与融合来追求人的存在真理。如果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一下,或许会认清一下厉胜男那因太过耀眼而无法认清的流星般生命。不难从厉的身上看出人与命运的冲突。让再仔细审视一下厉胜男,家族的仇恨,祖先的荣誉,自己的爱情从她遇到金世遗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依靠她自己的近乎绝望的挣扎来完成。孟神通何等的神通广大,心狠手辣,何况还有一个擅长用毒的西门牧野,恐怕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仇人都很难有信心;祖先的对头竟是惊艳绝才的张丹枫,以乔北溟的天纵之才尚且两战皆负,逃亡海外,何况是身为孤女的厉胜男;虽有家族的藏宝图,但厉家十余代人均是无功而返;家仇和荣誉可以暂且缓缓,那爱情呢,她的情敌是吕门高徒,而且在厉胜男与谷之华的较量中,在整部书中找不出第三个支持者(那两个是不知内情的厉盼归母子),连金世遗自己都不敢承认对厉胜男感情。最主要的还是胜男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妖女,世人可以容忍大侠们号令江湖,却容不得旁人的无拘无束。金世遗只不过与曹锦儿论个曲直是非,就被称为怪物,那向来不与正道人士来往的胜男也只好注定做一辈子邪门歪道了。其实胜男虽无大善,亦无大恶,而竟连心地单纯的江南亦是屡屡恶言以对,因为她和金世遗冒犯了权威与正统。面对三大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对世俗的歧视与冷眼,其实胜男命运天平的一端早已下沉了。神决定了她的命运,胜男如是说:
“自小就不信命运,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想办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即算是命中注定,也一定要尽力挽回!”
点燃自己的生命换来最后的烟消云散,她凄厉一生为的是?是家仇得报,是光大门楣,还是金世遗的一个轻吻?既然已知道自己的归宿,又为何不肯缩,莫非为了那一刹那的凄美?在凄厉之中,厉更像是西绪福斯在永远不停地推动命运的巨石逆坡而行。无论是赫克托还是俄狄浦斯,他们是古希腊式的英雄,不但是一世的英雄,而且他们所对抗的命运固然充满了不合理性与不可抗逆性,但他们的反抗充满为自由而战的合理性与为真理而献身的崇高性,在古希腊的舞台上看到是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的壮美。而中国人习惯于尊崇自己的正统,并且为自己在正统的圈子游刃有余而洋洋自得,于是有了薛宝钗与曾国藩。所以厉的反抗更多的是一种凄厉与震撼。
古希腊悲剧最初起源于酒神颂歌,人们装扮成萨提尔,载歌载舞,通过行动来崇拜狄俄尼索斯。这种行动便是“疯狂”--以歌舞和游行的形式表现出的本质,这种“疯狂”与陶醉使得人们互相融为一体,抛弃个人的存在,在极度的兴奋中感悟到神祇的降临。这种“疯狂”也同时把人内心的一切情感,矛盾而真实的情感,一并发泄出来,奔涌不息,无法自控,时而深感堕落,人不再是自我,受控而节制的个体,此时已完全是狄俄尼索斯的玩偶了。
在如此强大的正统面前,如此弱小的厉胜男拥有的只有那酒神颂歌般的激情和歇斯底里般的尖叫。邙山吕四娘墓前,谷之华与灭法和尚一战,金世遗酣畅淋漓地戳穿了曹锦儿那虚伪霸道的封建家长面目,而厉胜男在命运与正统面前,更是彻彻底底得反抗与蔑视。正统是理性的体现,但并不代表完美。理性也只有在不断超越中趋于完美。或许是梁氏对自己武侠体系的道德都感到厌倦了,就决定让一个反抗者来颠复自己的道德,在《云海》中不难看到诸多武林侠义道的虚伪。在黑夜里的黑衣中厉背负责任与使命踏上了反抗的不归路。孟家堡中,与金世遗签下生死契约;蛇岛之上,与天斗与地斗与海斗与人斗,火山的岩浆与怒海的澜涛的惊心动魄盖不过厉与金其实最本质的生命的吸引,那奋力的一跳是最深邃的爱情与最狂热的召唤的力量;无名岛里,生死契阔,解开三百年的武林之谜,武林秘笈依然抵不过心中对他的眷恋;邙山脚下,在金世遗迈向谷之华的那一步时,那近乎毁灭的疯狂让厉用生命做代价来阻止金的步伐。于是乎,就这样厉以这种最疯狂的热情支撑弱小的身体在命运的重压下逆命而行。悲剧的最终结果是在人与命运的冲突中达到情感与理智的碰撞,强大的理性必然约束情感的张狂,直至达到两难的境地,最终导致个体的毁灭来带到精神的超脱。厉对爱情,责任,使命是如此的炽热,情感的力量在她身上极度地膨胀,足以破坏任何理性的约束。当然,两难的境地离她已是不远了。京城外的乡村野店,厉杀害两个无辜老人,直接将厉逼入了两难的境地,道德已经将她宣判死刑。当雨夜的嵩山上,金终于离厉而去,正统似乎已经大获全胜,这就是与正统作对的下场。最震撼灵魂的一幕终于到了,天山绝顶,衣袂飘飘。一边是正义与胜利的象征天下第一高手,一边是十恶不赦的妖女。无论胜于负,似乎厉都是最终的失败者。犹记厉胜男那一声厉叫 “唐大掌门接箭”,仿佛三百年来武林的正统都被这一锥破苍天的厉叫震动。在与理性的对决中,她选择了情感的最终释放,流星般地燃烧了自己,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烟消云散。直至生命地最后一刻,她都不为世人和情人所理解,当她顶着千夫所指,情人憎恶与金世遗步入礼堂时,她依然未向正统低头。直至最后地烟消云散,释去沉重地责任与使命,终于还女儿柔情。不禁想起的《重赠卢谌诗》“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那是英雄的悲歌,这是爱情的挽歌。玫瑰的凋谢终于换来了精神的超脱,在强大理性面前女儿胜男终于赢得了本属于她的尊严与收获。流星的闪耀终于划破了漫漫的长夜。压倒一世的英豪,改写三百年的家族历史,更重要的是以最刻骨铭心的爱情颠复武林的正统。在梁氏唯美的笔调下,胜男求的不是至尊的荣耀,只是爱人柔情的一眼。但凄美之中,“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的豪情冲天而起。夕阳将金世遗的影子慢慢拉长,那究竟是谁的影子,金终于可以坦然地伴随着自己的影子,不必在正统面前忏悔了。厉胜男的超脱在金世遗的身上最终体现出来。厉胜男与正统的斗争究竟谁是最后的赢家?妖女再一次大获全胜,是如此的彻底。这也许是厉胜男那流星般的生命的意义的一种诠释吧。
但仅以此来解释厉胜男又有些不够,毕竟她与古希腊悲剧英雄有很大的区别。她身上的凄厉掩盖了她那沉重的宿命感与悲剧性,以致每当想起她,就不禁想起她近乎原古野人的野性。也许是她身上有太重的本色彩,以致与她那不顾一切的野性将金世遗与读者都拉过去,甚至本身也很完美的谷之华,在这种不顾一切面前黯然失色。金是像一条河一样串起了整个故事,厉则像水中央的一块块险石,激起千堆雪。几乎厉的每一次出现故事就会达到一个高潮:孟家庄的神秘出现,蛇岛上的生死与共,无名岛的惊心动魄,邙山脚下的真情迸发,雨夜里的爱恨情仇,直至天山决定那恒古未有的决斗与婚礼。人们都说《云海》中的金世遗变得没有个性,显得束手束脚,而金世遗每一次面对厉胜男时,他都得面对那个内心深处的自我,每一次都被厉胜男本力量所震慑,道德的禁区一次次被野性突破。世上的人并不是都要做大侠,有人注定要去做浪子。犹记太白谪仙的誓言“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当为厉胜男心潮澎湃之时,又是什么来激荡心灵?记得看过杰克伦敦的两篇中篇小说《热爱生命》和《野性的呼唤》,或许杰克伦敦与厉胜男有几分想像。每每想到厉胜男以近乎螳臂挡车的实力去挑战天下第一高手唐晓澜时,就不禁想起《热爱生命》中的一个场面。那个被同伴遗弃的淘金者在北美的荒漠已是奄奄一息,此时一头黑熊企图将他变成上帝赐予的美餐:
他只好尽力摆出极其威风的样子,握紧猎刀,狠命地盯着那头熊。它笨拙地向前挪了两步,站直了,发出试探性的咆哮。
如果这个人逃跑,它就追上去;不过这个人并没有逃跑。现在,由于恐惧而产生的勇气已经使他振奋起来。同样地,他也在咆哮,而且声音非常凶野,非常可怕,发出那种生死攸关、紧紧地缠着生命的根基的恐惧。那头熊慢慢向旁边挪动了一下,发出威胁的咆哮,连它自己也给这个站得笔直、毫不害怕的神秘动物吓住了。可是这个人仍旧不动。他象石像一样地站着,直到危险过去,他才猛然哆嗦了一阵,倒在潮湿的苔藓里。
——《热爱生命》
如果说淘金者面对黑熊的那一声咆哮是人生命最深处的最原始也是最强烈的力量迸射,那厉胜男所蕴涵并闪耀处的磅礴的光芒则是人面对命运的安排从生命的每一个细胞的最底层发出的野性抗争。寒夜里,独狼对月而嘶;绝境中,胜男逆命而行。这一霎那,感到的是最原始的感动与共鸣,这是生命的力量,是野性的彻底张扬。很久以来,一直奇怪厉胜男身上所蕴含的那巨大的力量,原来那是生命最原始力量的勃发。面对各自的责任与使命的时候,不可能每次都依靠理性的力量,如果一切都是理性的必然,哪只有听从理学家们那“天道有恒”的安排了,更何况当理性变为教条的约束与诡辩的权术时,不得不重新依靠野性的力量。如果说对上帝般的虔诚可以打动每一个人,那厉胜男近乎毁灭的凄厉震撼心灵之时也能感动每一个人。尤其厉与金的爱情,完全是野性的呼唤,在他们的世界中没有道德,礼节,规矩,世上一切世俗的东西,但又不是那种琼瑶式爱情童话,是人性深处突破理性的生命本质上的生死依恋。厉是金世遗一生中遇到的第四个女子,冰川天女的绝代芳华,李沁梅的纯真质朴,谷之华的端庄贤淑,可谓各有千秋,唯独厉从心灵的最深处紧紧抓住了金世遗。毕竟金不是循规蹈矩的大侠,而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浪子。在人生的重大关节面前,厉的那种毁灭般的偏执与岩浆般的热情将金的心灵上的道德束缚彻底冲破。康德说过:人应该为两样东西而感动,一是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二是心中高尚的道德。谷之华的道德召唤固然能将金世遗带出愤世嫉俗的偏激,但当金拜倒在正统的脚下时,那岂不也是一种悲哀;厉胜男的野性呼唤看似将金世遗带入黑暗的深渊,但那是凤凰的涅盘。不犹得想起《卡门》与《呼啸山庄》,卡门与希刺克厉夫均与厉胜男很相似,还有约克郡那萧杀的狂风与云海上的惊涛骇浪。一样的偏执,一样的激烈,一样的近乎毁灭的反抗,如同拜伦的诗,凡高的画,贝多芬的歌,最直接拷问每个人心灵的最深处。而凯瑟琳与希刺克厉夫的爱情也是同样的刻骨铭心,揭示了人类心灵最深邃最纯粹的爱情。但厉胜男又不是希刺克厉夫与卡门简单的叠加与重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卡门还是希刺克厉夫他们的结局也是高潮是惨烈的毁灭,而厉胜男烟消云散般得逝去却是一种凄美。希卡二人是在世俗的迫使下将本来得美丽活生生地毁灭,是一种极端的残酷甚至是罪恶,也许是西方基督教人类原罪思想的一种体现。而厉胜男则是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美丽,从始至终就一直在点燃自己地生命,执着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她有自己的原则与做人方式,并从来没有妥协过,无论是正统的歧视还是世人的误解,就像凡高的向日葵一样是如此地直接与炽烈,一生向阳,决不低头。当她烟消云散之时,那是一种凄美。美丽一直就面前,并且不惜用毁灭来展示和捍卫美丽,美得如此凄艳,所有的大侠君子,仙女闺秀都在她面前黯然无语。她从来就不曾丑陋过,只是没有看到而已,是她的美丽太过耀眼,让不敢直视,还是在理性的框架中漠视了另一种美的存在,而这种美其实是人的本质美。而面对胜男毁灭般地挣扎感到的不是她的痛苦,而是生命的燃烧。或许她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宁肯珠碎玉裂的凄美,也不愿瓦全苟活的庸俗;也许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自己的追求是如此的炽烈,宁肯与宿命烟消云散,也不愿和追求咫尺天涯。她点燃了生命,焚烧了一切的不公,融化了世人的冷漠,在淋漓尽致,气势磅礴中看到了一个不屈的灵魂面对命运的巨熊凄厉地尖叫。
在厉胜男的凄厉之中,更有一种凄美。这种凄美是一种中国式的,大家都知道梁氏素来喜爱纳兰容若。纳兰容若的最重要的意义并不在于他的词,而是在于他所代表的一种风格。有人说纳兰容若听名字就象一首诗,纳兰的凄美婉转和痴情与厉胜男凄厉和激烈融合在一起就形成一种特有的凄美。在中国的历史上与纳兰相似的还有一个半,就是李商隐和晏几道。李比较复杂,但他的一部分诗表现的思想和纳、晏两位比较相似。而厉胜男与金世遗的爱情可以用李诗来注解。孟家堡的金凤玉露一相逢,那种心灵深处的似曾相识的只可意会不能言表,只能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论是蛇岛上的生死与共还是无名岛的朝夕相处,尽管金对谷的爱恋与日俱增,对厉的厌恶与日不减,只能依靠复仇的契约来将金留在身边,可谓咫尺天涯,厉的一片痴情在凄厉与激烈中仍不时流露,正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而每每厉为金将离自己而去,凄厉之后往往是一种“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多情;当爱人即将离自己而去之时,厉那种生命燃烧的火焰蓬勃而出,想她必是深深地体会到那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毁灭美;红烛高堂地新房中,当厉胜男说出那句“你过来,让再看你一眼,啊,让亲一亲你!”,“世遗,你其实也是爱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凄美被她演绎地淋漓尽致!想象的金世遗应是数十年后,立在厉胜男的墓碑前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想起对胜男生前死后的爱恨情仇,“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金每每自比大海,而厉则像冷傲的孤月,在希望与失望,痛苦与欢乐之间,品味爱情的滋味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天日暖玉生烟”;看着拉长的身影,仿佛又见到了生生死死都摆脱不了的厉胜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连弗洛伊德都说性最终要升华到文明上去的。厉身上迸发的那种强烈的生命力量是对道德和命运的反抗,是一种人性的力量,与性感丝毫扯不上边的。给一个燃烧的生命安上“性感”二字,不免有些亵渎的味道。
——花无语 (摘自梁羽生家园天山剑谱)
一生一恋
她的性格本是温柔婉转,
惨痛的经历使她改变。
背负着灭门的血海深仇,忍受着非人的杀手训练,
她不屈的昂着头,
用刁钻蛮横伪装自己脆弱的心灵。
她如黛玉一样为心爱的人使小性子,
他却不能如宝玉一样容忍她事出有因的脾气。
宝玉的心偏向黛玉,
他的心却偏向另一个女子。
她们同时生气走开,
他追赶的总不会是她。
他为她揭露那个女子身世的事而呵斥她,
不记得她家中四十三条人命的逝去皆是拜那个女子父亲所赐。
她离去时,
他用她诡计多端为借口,不去挂念她。
他不会知道她为他所付出的代价,
她背叛了她的主公不去杀他。
在火焰岛的危境中她不顾自身的安危,
用带敌人出险境换取救他。
他伤重,她愿与他同死;
他走火入魔,她情愿伤在他的掌下。
她爱他,所以她要凭自己的能力拥有他。
她藏起了可以让他服她的三尸脑神丹,
她甘愿放弃只有他们两人的平静生活。
她劝她的情敌不要放弃,幸福要自己争取,
但只换来了他的一句话:
“有些人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得寸进尺。”
她惨笑着重复着,离开了他,
在毒药的药力下承受着无以名状的痛苦。
她告诉他她要杀了那个女子的父亲,
为了宿仇为了任务也为了国家。
他知道她的身份,
一耳光打向她。
她抑着泪问他她做错了什么,
是不该在家破人亡后被人收养还是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和老天赌一把?
她说,
要他为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一辈子。
她忍着骂名对那个女子下了毒,
要胁他娶她。
新房中他惦记的是那个女子的性命,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和她的心一起流血。
她用她自己的生命杀死了她的主子,
因为那人要伤害他。
她是他的新娘,
但却一身缟素地躺在他怀里,祝他和另一个女子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正在死去的人会回想起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她想到的是他们碧海扬帆,
是他们共处的甜蜜的三个月。
她做到了自己所承诺的,
要他后悔一辈子。
他却没有做到他所承诺的,
一辈子也不伤害她。
他明白的太晚太晚,
珍惜的只能是已被埋葬的爱。
她曾给了他无比沉重的爱,
他还给了她无比沉重的伤害。
他带着她没有灵魂的躯体走了,
他说他要给她一个家。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十八岁,漫天飘着雪花;
他送走她的时候她十八岁,窗外飘着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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