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二）

（二）
武独到得军中，吩咐副将把收容的几个女子遣走，副将早听到风声，愧悔不已，已经都处理妥当。武独没有多言，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只自己去领打。
二十军棍挨下来，虽不致命，却也皮开肉绽，伤的不轻，加之旧伤未愈，纵是他久经沙场见惯了伤病，依旧有些吃不消。
命军中的医官帮他上了些他自制的伤药，随手披上外衣，回府去了。
是夜，段岭在批阅奏折，时不时的向窗外望一眼。遣去将军府的太医没见到人就被打发回来了，不知道武独伤势如何。本想趁夜出宫看看他，却被谢宥阻住。这皇帝当的真没意思，段岭自嘲地想。
月上中天，段岭有些犯困，忽听窗子一声轻响，武独已经翻了进来，身上只着单衣，坐于段岭对面的软榻上。
段岭遣退外面的宫人，快步走过去：“你。。。身上有伤怎还这样乱来。”
“怕你担忧老爷担忧的睡不着觉，所以来给你看看。”武独调笑道。
“为何不让太医瞧？”段岭伸手轻轻拉开武独单衣。
“武爷自己就是大夫，看什么太医？”
“你可听过医者不自医？”
“你可听过久打成医？”武独边说笑边就着段岭的动作脱掉单衣，赤了上身。“二十军棍而已，死不了。”
武独背上的伤，虽已敷过药，却依然触目惊心，段岭不敢碰，手指轻轻掠过，轻抚到武独左臂上又多出的两处箭伤，伤很新，刚刚结痂。果然这一行又受了伤，段岭看的心中一痛，忍不住捧过武独的脸，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生我的气吗？”
“不敢不敢。”武独笑道，“能得皇上青眼已是天家的荣宠，怎还敢心怀怨忿？”
段岭知他因今日朝上所议之事心里不痛快，一时心疼，一时又恼他说话刺人，半晌无语。
“其实是你在生我的气吧。”武独将段岭拉过来坐于自己腿上，叹道“说吧，想问我什么？”
段岭随着他的动作面色有所缓和，但想起前夜自己等了大半夜他却没来而是直接带了个人回了自己府上，又有些不快，道：“听说你这次带回位娇客，现正住在你府上？”
武独不怎么意外的笑道：“陛下真是好灵通的耳目。”
段岭忙道：“我——我只是想你，让影卫探探你走到哪里了。”说完有些惴惴，他总觉得这两年里，他与武独中间似乎渐渐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像是隔了层什么。但要说生分又说不上，武独依旧待他很好，他依旧喜欢武独。或许是因为聚少离多，以后还是尽量少让他出去跑吧，段岭心里计较着。
“府上是多了位女客。”武独打断了他的思绪。“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位师姐，名叫寻春。这次途径邺城，在一处医馆中遇见了她。我与她失散多年，不想还有重逢之日，便邀她一同回江州坐坐。”
段岭听到女客心中泛起酸意，待听清他后半句话后，震惊地脱口道：“寻春？！她还活着？”
“你认识她？”武独疑惑道。
段岭愧疚地说：“当年在上京求学时，曾经托庇与她。上京城破之日，她为了护我出城，身陷重围，我以为她已经。。。 她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天眷顾！我当初因为身份未明不敢同你说起她的事，后来又因为发生太多——忘记了，抱歉。”
武独摆了摆手道：“若是当时你告诉我她的死讯，也只是徒增伤痛，现如今她活着与我重逢，实乃皆大欢喜。”
段岭看着武独的表情，总觉得他在提起寻春时，脸上会不自觉的带上一点柔情，似夹杂着对过去时光的某种眷恋和怅惘。段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和烦乱，又说不清是为什么，只得暂时压下，道：“改天带我去你府上见见她吧。”
“好。”武独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段岭，抚了抚他的脸，问道：“困不困？”
“嗯，有点。” 段岭轻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轻声说，“想你了。今晚别走了，陪陪我吧。”
武独笑着打横抱起段岭，走到后面的寝殿，帮他把外衣脱去，让他睡到床里，自己因背上的伤不能躺，只得侧趴在床外侧。俯身亲了亲段岭的额头，武独挥灭了烛火，轻道：“睡吧。”
段岭怕碰到他的伤，不敢像从前那样手脚并用地缠着他，只握住他的一只手。俩个人十指相扣，逐渐入梦。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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