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杀破狼》

pQ9G杀破狼第57-64章 京城保卫战
一部杀破狼，就是一幅绵延不绝的狼烟图。北蛮、南疆、西洋、东瀛、西北诸国。。。大梁四境几乎就从来没消停过。
其中最惨烈一战，莫过于西洋人入侵的京城保卫战。这一战真是处心积虑，西洋人先是策动北大营哗变逼宫，然后是四境诸国同时犯境，江南水军覆灭，西洋水军扶摇北上进犯大沽港，直逼京城。
像一盏玲珑机扩，齿轮次第相扣，一触之下层层合拢，把泱泱帝都，一举包成一个紫流金馅的铁饺子。
大沽口海战是揭幕战，主角是个小人物——一位二十年前吃了北疆玄铁营遇袭事件挂落，半生郁郁不得志的玄铁营旧部连巍将军。北海水军全军覆没，最后以舰为吹火，以身为白虹，撞入敌阵，击沉敌舰三千余条。
烈火浮于海上，忠魂粉身碎骨。
第二仗是京城首战，顾昀靠着灵枢院北大营御林军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支杂牌玄甲营，初战告捷。
此后是若干游击战与伏击战，左右不过西洋人大兵压境，顾昀要用手头极有限的一点点兵力，左右周旋，等待援军。
但兵法再诡谲，胆魄再孤勇，经历过一个月的胶着，终归也耗到了坐困愁城。终于到了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战。
「长庚第一次见顾昀放弃了轻裘，身着重甲。
“西洋人急了，你打算怎么守？”
顾昀不答，只是将他往城下拖去，他的答案尽在沉默里——还能怎样？只能死守。」
无论是顾昀还是长庚，压根儿就没打算过活着吧。顾昀的心思是相对简单的，从战争开始，他就预知自己大概会“死于这河山”。那是他的宿命，无可逃避。而长庚，无论顾帅身在天牢他在外面不动声色调兵遣将铺设信息网，还是以身参战亲镇城门，他都冷静到近乎冷漠，纹丝不乱到不像个活人。
“你若输，我陪你背负千古骂名。你若死，我为你殉葬。”
雁北王冷静得像部机器，精确稳定中透出星星点点的温柔从容。只因死志早萌，故而无所畏惧。
战争期间，长顾二人很少同框，即便短暂见面也不是军事布署就是医治伤病。这看似清水寡淡的“不写”，是最高级的“写”。这看似冷淡的只言片语，是最深的情。
那又怎会只是一种情？那是无法也无需宣之于口的，人与人之间最深的羁绊。
破釜一战，是为群像。为复仇而死的了痴，血与火中嘶吼的了然，舍身护主的祝小脚，红头鸢上传位于长庚的隆安皇帝李丰，广翼垂天幸不辱命的谭鸿飞。。。
最后的最后，弹尽粮绝，只能死战。
「等待已久的玄铁重甲自城门而出，顾昀回手冲城上伤兵打了个手势，城门在重甲阵后又缓缓闭合。
顾昀将铁面罩放了下来，他身后所有重甲做了与他同样的动作。」
没有阵前动员，没有豪言壮语，甚至没有语言。只有这一个沉默放面罩的动作，最后的玄甲将士，血肉仿佛已浇铸在这具乌沉沉烧着紫流金的重机甲里。
将军有心，不过是铁铸的。顾子熹，妥妥的是个亡命徒，出了这个城门，就没打算过再回来。
「第一批重甲像一把能阻断一切的□□，旋风般极快地横扫而过，直接推向敌阵中，被炸断的头身四肢支离破碎地翻飞。可烈火终究烧不化玄铁，只要金匣子自己没有爆裂，那些出师未捷的尸身竟大多能保持直立。甲胄中将士肉身已死，机械的齿轮却还在转动，仿佛魂灵未散似的继续往前冲去。
走到难以为继，便会有后来者掰开玄甲背后的金匣子，点燃事先藏在其中的引线。
那些铁面罩下的将士不分彼此，千人如一。万户侯与北大营新入伍的小兵殊无二致——或顶着炮火手持割风刃卷过敌军的首级，或原地炸成一朵隐姓埋名的紫色烟花。」
脑海里，这是一组极其辽远壮阔的航拍战场。冷兵器时代的血腥悍勇与机甲外骨骼的炽热绚烂奇异地卷在一起，像抱成一团滚过烈火的工蚁——个体的生命变成了数字，无数冷却的数字换来族群的重生。这是从不曾发生过的战争，这也是两千多年以来无数战争的样子。它超越了历史，只因这个民族被逼至绝境时的视死如归，古今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