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登录上游戏，意外发现正在下雨。远处郁郁青山，重峦如黛，叠嶂染翠，宴凡驻足看了一会儿，拉开好友列表，遗憾地发现对方没有上线。雨势渐渐大了，天空晕出深浅不一的灰，没带雨伞，宴凡撕了回城符遁地到红木小楼。
小楼的布置装修一改再改，规制却丝毫未动。院落里在小楼前栽上了山茶，春雨绵绵而潮暖的时候，香气蒸腾而甜。宴凡躲进檐廊下饶有兴致地看了两圈，发现高的山茶近两人高，枝桠扫着二楼窗棱，而侧边深处小片竹林已然成了气候。只这么看着，心里又有了主意。
推门进去，四折屏风，绣有百鸟，百花百草，青纱如烟。绕过屏风，宴凡将红木小桌上的茶具理在托盘上，一并收到一旁的坐榻上。又从厨房翻出了筛子，路过鱼缸还弯腰用手指点了点养在瓷盆里的鲫鱼，心道罪过罪过。每回钓的鱼的都先养在缸里，那鲫鱼被点了脑袋也不动，扑了扑鱼鳍，慢吞吞地吐了吐泡泡。
也不知道这么呆傻的鱼，吃了有没有问题。宴凡想。那个体检的老头每回都要念叨好几遍智商问题，也没看出来多大差距……哦？
外面雨势稍收，很有几分春雨绵绵之感。但宴凡踩在砖石上仍能感到雨水浸湿鞋底，踏上草地感觉更甚，稍微有些嫌弃。宴凡摘了碗大的山茶花，捧进楼里，高梢上的花骨朵垫脚也够不着了，采的尽是些花瓣厚实饱满的，有雨水凝珠缀在上头。
宴凡看了看，又折回去从深处剪了两枝白山茶，清掉多余的叶子，有样学样地在根部剪了开口放在青花小口瓶里。冬天有梅，夏天有荷，春天便有百花。
插花哪里需要那么多艺术，样式勿多勿怪，单放着也是赏心悦目。
宴凡满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将摘回来的茶花拆瓣洗净，又放在锅上煮沸，副职业不是厨师的缺点和好处都在于此，过程漫长而有趣。
等花瓣晾干就可以挤干水分，滤掉茶碱，山茶在很多菜式里都可以用到，但味道反不如槐花和桂花。槐树倒是很难碰到，私宅里也少有槐树，槐树招阴。想着下次该去集市碰碰运气，NPC说不定会卖。
趁着间隙，宴凡抓了鲫鱼放到砧板上，以前每次鲫鱼都是就地料理，宴凡很少过手。看别人一菜刀能把鱼拍死，轮到自己实践，那鱼总会拍两下尾巴像在嘲笑，这种时候拉斐尔总是格外令人怀念。处理好鱼，宴凡又摘了把香菜焯水沥干做了凉拌小菜，留了几棵做汤时入味。香菜的味道很独特，喜欢的食髓知味，不喜的弃如敝履。
宴凡仔细着手下，心专则无旁骛。
跟拉斐尔越熟，越能体会到他内在的恶趣味，在工作上也是，尤其对方完全不敬业，一点也不。
这么说拉斐尔他也不恼，笑笑道，我也这么认为。
宴凡没问过拉斐尔想做什么，答案会很出乎意料也说不定。
但之于宴凡，写文就是非常清晰的目标，脚踏实地，一心一意，固执而有毅力。心思纯净反而可贵，明眼人看在心里也不知几多羡慕。
闲来无事研究一下如何把食材变成美味，也是人生一大乐趣。这红木小楼因此而有，平常两个人有空会进来做做菜，饱饱口福。
干这些他就很有兴致。宴凡想。小楼前厅里新添的多宝阁就是物证，拉斐尔经常会带这些东西回来，每样都正经地安排了位置。
那多宝阁摆在了吃饭的小桌对面，圆型镂空。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盘子杯子和碗。有些盘子是摆件，翠绿底百花纹样，艳而不俗。但更多的是宴凡拿来用的，粗陶的饭碗，汝窑的茶杯，素色青花四方盘宴凡喜欢装炒菜，骨瓷的鱼盘底还有拉斐尔抄录的毛笔字，不过写得没有多好看，也被搁在了多宝阁上。拉斐尔兴致勃勃地学过这些，自己钻研，就差提笔作画了。
简直不务正业。这么想，又很好笑。
将莹白的米饭扣在碗里，宴凡端上山茶鲫鱼汤，芫荽凉拌花生米，竹笋炒肉，锅上煲着奶白的鱼汤留着晚上吃火锅，花生米和芫荽分碗装在两个小碟中，怕花生受潮。
今天一大早起来，家里便没有人，只有通讯器上的简讯，大意让宴凡在红木小楼里等着。做好一桌饭，若是恰有归人，那是红泥小火炉，诗意满满。现在人来了，饭都做好了，就这样，人都等不到，还不敢发消息去问一问，军区规矩多。宴凡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守着饭桌，感觉世界充满了恶意。
宴凡耷拉着脑袋，戳着茶托上的茶宠。瓷质兔型，质地莹润，做工却显得粗糙，据说浇沸水会有冰裂纹。宴凡试过几次，也就没了兴致。
又过了一会儿，估计对方大概真有事，宴凡只好把菜收了起来。早上吃得迟，一个人又无聊。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喝了两口，宴凡想着新文的架构，他不多心之人，脑补着就打算上楼写文。
楼上客卧除了雕花拔步床，又临窗置了长桌与椅子，给宴凡码字学习用。屋子中间摆着熏笼，围着熏笼便是两盆荼蘼，花白而香味浓，角落里的君子兰和水仙也置在了花架上。拉斐尔很喜欢这种亲手布置的乐趣，宴凡倒是觉得太麻烦。
居太衍剑山之高而眺远，小楼景好又精，宴凡每回来都很愿意多写点东西，环境再适合不过。一旦开始写，宴凡很少再受外界影响，直到日暮天光黯淡。
小楼里的烛台灯笼自动燃起柔和的烛光，宴凡准备下楼休息，却惊讶地看到拉斐尔一身军装也不换，坐在榻上看书，烛光并不暗，反而映得一切温暖柔和。宴凡写文会把游戏提示关掉，所以没注意？
倒是拉斐尔看到他，先放下书道：“更新完了？”说着向一旁让了些位置。
宴凡从善如流，落座摇头道：“新文大纲，暂时不打算发，还得改改。”
拉斐尔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炉子上是鱼汤？闻着好香。”
“你没吃饭？那我去热一下饭菜。”宴凡站起来往厨房走，揉了揉肩膀，坐久了总是想舒展一下筋骨。
拉斐尔便上楼换了衣服去帮忙。
宴凡想了想，中午的鱼已经凉了，所幸直接吃鱼冻，又摆了铜质暖锅，柴鱼汤，下笋和菇，旁边摆了片好的牛羊肉，鱼丸虾丸，油豆腐豆腐皮，各色青菜，其中菠菜最多。汤熬得久，奶白色味醇而鲜，暖锅里放了炭火。这样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拉斐尔吃得高兴，还温了壶酒来。
宴凡喝了两杯，有点上头，捂了捂滚烫的脸颊，道：“明天要是不下雨，可以采点山茶花，晒干泡茶喝。”
拉斐尔问道：“用花泡茶？”这个时代喝茶的已经是少数，更别说喝花茶。
宴凡见状，道：“花茶分很多种的，别说花茶，还有果茶呢。这里面很有讲究的，典故也多，以前的人还有吃茶的说法，那时候有好茶叶，喝到嘴里是不吐的，要吃下去，还有旧时风俗，吃了谁家的茶……”说到这里，宴凡自己顿了顿，脸上更红了。
怕是酒劲上来了，拉斐尔为他盛了一碗鱼汤，看着他眼里都是笑意。
宴凡心道了句我又没醉，接着道：“吃了谁家的茶，跟谁的关系会更进一层……所以花还有一些果子和茶叶泡在一起的茶是用来吃的，‘晴窗细乳戏分茶’里的分茶就指吃茶……”
拉斐尔点头，笑道：“那明天做来尝尝？”
宴凡不置可否道：“把东西都泡在水里再吃，我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两人又絮絮地聊了一会儿，这会儿酒劲是真上来了，宴凡觉得手脚热乎乎的倒是很舒服，人也有点飘，被拉斐尔安置在榻上递了一杯水，就也坐着老老实实抱着水杯。宴凡看着拉斐尔收拾也不想动，自己中午还忙活了好久呢。
外面的雨依旧缠缠绵绵地下，都说春雨贵如油，也丝毫没见停的架势。晚上华灯初上，山下的城镇像是遥远的一场梦。拉斐尔牵着宴凡上楼，两人坐在地毯上就着烛光做风筝。依着花样做得大差不差，就是不知道飞不飞得起来。
将至清明，又要踏青，做个风筝也算应景。无论过去了多久，科技进步了多少，对于逝去亲人的思念都是不变的，清明便也一代代地流传下来。清明悼亡人，拉斐尔的情绪总是不大高，宴凡看在眼里总是想着多包容他一些，做风筝，做青团糕点，捏泥塑哄家里小孩子。
拉斐尔父亲还对宴凡不大和颜悦色，但是总司令一直对谁都很不友好的样子，宴凡倒不很放心上，毕竟在一起过日子也只是两个人的事。临睡前，宴凡还想着明天要采山茶泡花茶，旧时风俗，吃了谁家的茶就要做谁家的媳妇儿。
一天又暮，细水流长。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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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新年番外，但迫不及待写了春天（咦
以及，司令爸爸总是要黑你一笔真是对不起（。
而且我又不知道以后的设定所以就……总之写完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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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上了这么一句诗的我可纯洁了！对吧！（喂
PPS：我爱你！新年快乐！=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