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欢喜记》

大家好，这里是贴吧石头。长卿没料到，自己和楚瑜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一时间难以适应，久久没有开口。“卿妹妹，”还是楚瑜先打破了沉默，“十二年了，我却没能问你一句：还好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楚侯爷！”长卿望向远方，眼中没有半分情感，似乎是一潭冰封的死水。这冷冰冰的神色，看在楚瑜眼中，又是一番心伤：“卿妹妹，你终于也要称呼我为楚侯爷了吗？约你出来是为什么，你应该懂的。我让伯母转告，想与你谈谈，不料，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解释？有意义吗？我不是侯爷什么人，与楚家再无半分瓜葛，侯爷何苦向我解释？况且，连生死大事都可以欺瞒的人，他的解释，又会有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听着长卿的话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怨气，楚瑜知道，自己还是有解释的机会的，如果她当真始终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自己才当真应该死心。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卿妹妹，我不敢让你原谅，当初，是我负了你，我只想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毕竟，你有之情的权力。你听这一次，我也只说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了，就一次，好不好？”长卿从未见过这样神色的楚瑜，自己印象中的楚瑜有时是无赖的，有时是柔情的，却从未露出如此可怜的神色，眼神中有渴望，也有怯懦，像无助的孩子。她终于还是硬不起心肠，长叹一声，转身在石凳上坐下。楚瑜知道，长卿这是愿意听他的话了，也走到另一边石凳前，坐下，开始了回忆：“卿妹妹，你开始怀疑是在冬至琴送到之后，我们就从那张琴开始讲吧。你理解的没错，冬至，是冬天快到了，可你不知道的是，冬天，不是朝廷给的冬天，而是蜀王。楚家原本默默无闻，能走到当初的二品官位，委实不易，这当中固然有父亲的努力，也少不了各方势力的协助，蜀王，就是其中之一。父亲背后有老兴国候的赏识，也只是赏识而已，毕竟他只是老侯爷远亲，而同时，老侯爷不知道的是：我的外族家——越家，也是蜀王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度蜀王暗中的帮助，我的父亲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没有任何一种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蜀王府对父亲的投资，也是如此，在边城九年，父亲从千总到将军，直到完全掌握了边城军队，终于立稳脚跟，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蜀王就开始索取回报了。开始的两年，蜀王府的要求，尚在父亲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们要边城的各种信息、边境贸易情况，到边城交易的西凉人的情况，还有他们带过来的西凉内部情况，所以父亲虽然不喜，却也满足了他们。可是后来，他们要的，是军械！这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所以，在敷衍了几次之后，父亲拒绝了蜀王的使者，所以，冬至，就来了！”似乎回忆给楚瑜带来的感觉并不好，他的神色开始变化，语气也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冬至，是一种威胁，蜀王府要我父亲做一个选择，服从，或是进入永远的寒冬。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晓了这些以前从未想过的家族秘密。蜀王给了三个月的时限，那三个月，父亲每每在书房思考到深夜，却不敢让母亲知道，他怕母亲会接受不了，还是我当时年幼淘气，悄悄在书房外偷看，父亲又心烦意乱，没有发现我，才让我知晓了藏在密格里的那封书信。其实如果当时将这信交上去，凭借先帝的信任，楚家，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当时已经官至兵部尚书的外祖家，与蜀王的牵连已深，怕是无法脱身了，而父亲和母亲，大概也会因此离心吧？父亲最后的选择是烧毁了密函，也拒绝了蜀王，他不能背叛自己的良心，也不想牵连越家，现在想来，父亲还是太善良，越家最终还是出事了，毕竟，事涉谋反，怎么可能全身而退。那之后，蜀王再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朝廷上也是一番平静，这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也许蜀王是在找机会吧？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了，越家在兵部，私自给蜀王的各类军事布局图更多，但越家出事，却是为了军械，他们以次充好，在运送途中将军械替换了下来，又克扣部分，这些，都被送到了蜀中，但是，在表面上，这些东西却是通过边城运到了西凉。越家，成了弃子，但他们却不得不背起黑锅，毕竟，不是家族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人要活下去！消息传来的时候，父亲就知道，是蜀王的报复，到了，但他从不后悔！”“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在进京的路上，我们一直在疑惑，为什么那么多线索都指向边城，但我们家谁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运送军械的车辆，是如何通过边城的关隘，还留下痕迹的？是梁青远！”说到这里，楚瑜眼中的忧伤，成为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忍不住狠狠捶了身边的石桌，也幸好楚瑜没有长卿的天降神力，否则这桌子只怕顷刻间就不复存在了，“梁青远比我还大两岁，又自小在我家长大，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父亲身边，蜀王的事，他前几年就知道，毕竟，收集情报的事情，总要有人做，而梁青远，当时比外人更可靠。蜀王的人在联络父亲的同时，蜀王的人也找上了他，刚开始，只是正常的礼尚往来，攀交情那一套，他们若是故意，绝对不难。他说他是真的爱阿越的，但是，一个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一个是无父无母被收养的侍卫之子，这中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还记得当时他们住的宅子吗，买宅子的钱，是蜀王的人给的，理由是提前给的贺礼。就在他娶了阿越之后，他越来越感觉到缺钱，他说他想给阿越更好的，不想让阿越吃苦，所以，蜀王的人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心动了，对方说，只是自己想走私点丝绸蜀锦盐茶一类去西凉，与王府无关，事成之后，会有大笔酬金，还告诉他，不要告诉楚家，更不要告诉蜀王。梁青远信了，一队队车队从边城悄悄去了西凉，成为了所谓的军械。这些事情，是在去京城的路上，梁青远告诉我的，他说他好后悔。哈，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原来当时放任他和阿越来往，最后，竟然会害了阿越，害了楚家！蜀王的人在路上追杀我们，他们怕父亲进京之后说出真相，梁青远替阿越挡了一箭，却没挡住另一箭，我那傻妹妹，肚子里已经有我未出世的外甥了！”长卿看到，楚瑜的眼中，分明有泪光闪过。“我的父母是假死，他们被送到了帝都，而我也是假死，假装被蜀王的人救了，去了蜀中。先皇还给了我们家死后哀荣，只是，梁青远的哀荣，终究——是他咎由自取吧。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说完这些，楚瑜似乎放下了什么。“你们家遇到危机的时候，你却依然向我提亲！”“向你提亲，开始是个意外，我父亲无意中知道了我对你的情愫。后来，则是我自私，我知道了蜀王的威胁，就想着，如果我死了，至少你曾经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如果我们家能躲过一劫，你就是我真正的媳妇了！左右你还小，如果我们家真的难逃此节，就退婚，等过几年事情淡了，你也能继续找婆家。你的庚帖，我一直放在欧阳师父那里，告诉他如果楚家出现意外，一定要帮我退婚，还你自由身。没想到，终究，还是耽误了你。”楚瑜看着长卿，眼中是一片清澈“那时候，母亲和阿越都是不知道家里要出事的，你，不要怪他们，他们是真的不知情，至于父亲，他那时一直想为我求娶时任侍郎的宋大人的千金，那时还是宋侍郎的承恩公大人，是先帝宠臣，若我有这样的外家，蜀王说不得也要忌惮三分，却不料，我一心在你身上，怎么也不同意，所以，我那是挨打挨的格外狠。父亲是被我逼的没办法了，你，也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长卿此刻，心乱如麻，也不知自己该信他，还是不信他，淡淡问了一句：“你，可说完了？”楚瑜回道：“我说完了，你可是不信我？我楚瑜对天发誓，若对卿妹妹有半句虚言——”“别说那些虚无的誓言了，我不信那个。”长卿打断了楚瑜的发誓，“你说完了，我就走了。”语罢，起身就走。楚瑜也立刻起身想要拉住长卿，却被长卿闪身躲开了。“你说过，我听了，你就不再打扰我了。”听闻此言，楚瑜愣在当地。他没有看到，此刻背对着她稳稳前行的长卿，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