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

没想到我的第一篇正式长评，居然要先给赵靖，扼腕。
可是我的功课还是没有做完，我想理一个线索出来，我想在地图上一点一点标上迟迟和他们的足迹，我想慢慢地抚过她/他们感情的脉络。我想——我想等一个理由，等到我不讨厌赵靖。或者能够接受迟迟对他的接受。
本来以为最后一个条件最难达成，可是不经意就到了；本来以为前面的事情好做，可是却没有了时间。或者时间未来还是有的，可是以后的以后，这样子的感触可能又不复存在。本来不想再纠缠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这确实是现在最能够写得出来，凑够长评字数的感触。。。
那一天早晨我陪人去考试。等待的四个多小时里面，在破落的市中心星巴达克里面看迟迟。有一个黑人疯子，我惯常能见得到的那一种，激烈地表达，可是我听不懂。别人大约也没在听。我打开电脑，在里面看早已存下的迟迟，打开一个记事本，一边看一边记笔记。
以前我顶不喜欢的，就是重看我喜欢过的书。总以为第一感觉才是最纯粹最真实的，后来都是受了别的影响。可是这是我第三次看迟迟，看得最慢，却不后悔再看。等到四个小时过去，我看完涉江寒，微微地想，其实，赵靖，果然也不是讨厌的。
我确实不记得最初对赵靖的反感是哪里来的了，第一次看迟迟的时候，是在未名空间上有人转载，跟着来了晋江，当时我记得涉江寒已经是写完了的。照理说我该是一气呵成看到这里的，那么我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涉江寒的末尾？可是又觉得不像，因为我确切地记得，我看到结尾，愣住了，没看懂，又看一次，还努力地想，啊，赵靖哪里出了纰漏，迟迟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自然也是我看书不够细心，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受欺骗的感觉，就觉得很惊奇——原来居然是这样子的么？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自己看小说，是常常把自己不自觉地带入到女主角身上去的。而，一个女孩子，只要，嗯，诚实，独立，刚烈，勇敢，或者显得如此，我就会立刻引为知己，好像自己也果然是那种人——可能只是盼望自己是那种人。这种带入也就更加容易。于是着最初的喜欢，使得我以为她所想的一切都会跟我合拍，于是我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着她喜，陪着她怒。也不是没有疑惑的，有的时候，觉得好像我们行事风格也有偏差啊——可是，很容易忽略过去。直到有一天，她干了这么一件事，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像不像夫妻吵架？——嗬嗬，伤心，疑惑，愤怒，失望。嗯，然后，再思考，再回溯，再释怀。
那一件我吃惊的事，大约就是迟迟对赵靖的忽然倾心交付吧。
因为我本来以为她已经把珠子扔掉了。在涉江寒的结尾，我以为她已经决定放下这一切。这两个人，无悟和赵靖。就像流云乱开头写的，“湖畔的拥抱，苍河边疾剑的冷光，和更远的前尘往事重叠又分开，竟分不清什么先发生过什么是后来出现的，只记得这颗心碎裂的声音是一样的”，我以为，她会忘了这两个人，重新开始。
所以后来华煅出现了。俊美，痴心，聪敏，和忧郁。我本人对痴情的男主角特别喜欢，可能是因为难得。记得看“风云第一刀”的时候，我最喜欢的是阿飞 ——那个从荒野中走来，被林仙儿欺骗，但是在爱她的时候罔顾所有人质问的阿飞。我记得他对也许是唯一尊敬的李寻欢说，如果李再说林仙儿的坏话，他就与他绝交。阿飞这个形象是如此地顽固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面，我总是希望能够为他再写一部小说，为他找一个温暖宽容的女子。——岔远了，总之，前面华煅并没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从这以后起，从他守护迟迟的纸人开始，我就完全认定了他。
于是我看到迟迟面对赵靖，那一种暧昧的示弱，我有点迷惑，但还是不会多想。等到他们都倾心交付了，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不由得傻了。
再后来就是小心翼翼，又希望又失望，又伤心又难忘。等到迟迟跟小和尚一起走，要去找华煅的时候，我一心希望迟迟跟他地老天荒算了，总之，不是赵靖，不能是赵靖，也不该是赵靖。
为什么？
因为赵靖伤害了她华煅对她这么好，这样不公平。。。因为赵靖这个人太善于权谋太主动太控制局面不喜欢迟迟跟他在一起对手戏——等等，为什么？因为觉得迟迟不再是那个独立的桀骜的女孩了么？因为她终于也要撒娇也要示弱也要折服于所谓“强势”的气度了么？
那么，到底是不屑这样子的强势，算是独立，还是，即使这样子也能勇敢地爱上，算是独立？到底哪一个，才算是独立地听从于自己的心？可是，心跟脑，感情和智力，不是很多时候根本就是背道而驰么？比如说，理智上知道赵靖齐大非偶，所以不去喜欢，有个怨恨的由头就忘记，是这样子算独立，还是勇敢地承认自己为他所折服，这样子算独立？或者独立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词语，用在这里。
我彻底陷入到混乱的思考里面。
或者，再次拿“底线”来简单地解释一下。
不可否认，赵靖设计让骆何受伤哪一节，是过了我的底线。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如果这样子伤害了我的父亲，我还可以去跟他在一起。就跟晴川的“韦帅望” 里面的韦行一样，不管他有多少条理由活得多么苦，那一场风雨楼，几百口无辜人的生命，从此这个形象在我这里就只有万劫不复四个字了。也许我可以说服自己 “理解”，站在别人的角度来考虑，但是每个人需要一个“位置”，这个，就是在道德伦理性格等等的N维空间里，你自己的那个位置，和你能够接受的那一个区域。
而我是不是已经早早地把赵靖清出了这个区域？
有一天我们在群里聊天，可怜无弦被扁的满头包，不停地说，“其实赵靖也是很可怜的啊”——没人理。我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华煅，“从小惊才艳艳，可是后来失望得太多太快，太多无奈，姐姐的事情，父亲。。。”，不记得原话了，总之忽然晴耕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你在说你自己吗？”，吓？我惊得差点把电脑扔掉了。后来自然说没有没有，忙忙地走掉了，可是后来觉得，是不是说我自己？笑。我自己说我小的时候不是惊才艳艳的，可是谁看自己小时候不觉得可爱呢？我小的时候，三岁舌战群雄，击败我们那一方赫赫闻名的一位泼妇大妈，直到我高二回家，早成了忧郁沉默的惨绿少女，人家还诧异不已，说怎么会是那个小姑娘？
姐姐，呵呵。姐姐一路摔跤给我看，让我知道哪里哪里会有坑。
内心不是不惨痛的。（师太一句。。。）
你说我为什么讨厌赵靖？或者大而化之的赵靖们？因为我希望这是个没有竞争没有倾轧没有权谋的社会，因为我不喜欢他那么能竞争能权谋能倾轧，因为我发誓肯定确定一定会有人在他的权谋下倒了霉，而那些人的故事，谁也不会知道。
那么难道我就有权利要求他成为“那些人”中的一个？难道一个人经历家庭惨剧，想要控制主导自己的生命，有错么？难道一个人诚恳踏实努力，有错么？ ——难道我自己不想，不希望有一天忽然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姑娘，一样有着圆圆鼓鼓的脸，再回来么？举重若轻地把所有事情办好，不需要父亲母亲姐姐那样灰心伤心担心痛心，只要在我的羽翼下好好地生活，我不希望么？我这样一天一天地逃避，一天一天地厌世脱世，真的就能够逃脱么？
重新看了“惊花落”和“涉江寒”，觉得：
1，迟迟本来就是一个不记恨的孩子。就算是她以为无悟把她的木偶像送给了皇帝，她也更多地只是伤心。心碎。后面更是自己想通了无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赵靖这样子设计她和她父亲，难道真的是一开始就想好的？真的是没有一点希望就近照顾她和培养感情的私心？她自己心里肯定是有答案的。所以她能够释怀，但是因为是这么一个人，“要苛求他”，所以又时时显出小女儿情态，仿佛，“你欠我的”。——这些，跟我现在这种愤世的心态并不符合。先前也是没想到的，只是跟无弦聊天多了，起的想法。原因大家应该都能理解:)
2，赵靖不管怎样，是一个对自己诚实的人。他重权谋，却不被权谋乱了心智。权谋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也许可怕，也许可敬。但是他绝对不是魔头一类的人，私心还是以为他做皇帝合适。他喜欢迟迟，在一开始锦安，因为没有时间与精力，便不去招惹；到了涉江寒，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从一开始就表明立场。无论如何，这些是值得人尊敬的。
3，。。。我不再讨厌赵靖了。迟迟不是我，我不会爱上赵靖，不代表她不会。她爱上赵靖，也不代表我就不爱她了。——绕昏了没有？
就这样，激烈地发泄一把，然后轻轻结束。
是为，“靖安”——赵靖你放心，我不打算天天拿个针扎你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