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有了念想（柳照眉番外）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然而，那些有情的□，有义的戏子，无非都成了被大家传颂着的可歌可泣的悲壮。无情无义，无非是孤单罢了。知道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情义便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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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乱世，“生得好”是最大的讽刺。于他人，哪怕乱世，生活方式也有得选；于我，只剩下一种方式。没有指望，没有情义，唯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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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长袖善舞，无非是想为自己多留些可能性。就比如，杜五奎起了那样的心思，我能想到的无非是，楚归“有可能”救我。不过是“可能”而已。如我这样的人，有谁会真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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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那日的《游龙戏凤》之后，自己能有几天的安生日子，却不曾想是那样的情形。我那个仅能靠一把好嗓子一副好身段苟活于这世上的自己。当人身遇险境的时候，能想到谁？那一刻，我谁都想不到。没有人会救我。也罢。这样没有指望的日子，不过也罢；这样麻木的世道，不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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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偏偏她来了？如果她不曾来，我就不会有日后那么心痛的爱慕吧。可是，如果她不曾来，我们不曾有之后的故事，这辈子又有什么证明我曾经真实地活过？当我终于被送到医院，本以为她会趁机说起大黑马，却只见在人群的缝隙之中，她抬手擦擦汗，转身竟走了。才发现我不过是度了君子之腹的小人，才发现这世上真的只是单纯的救我而非有所图。那个本该灰暗的日子充满了色彩，那一天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见到那么不凡的女子，第一次伏在女子肩头被背着，第一次有人真心相待，第一次有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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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初识的人，却偏偏让人想坦诚相待。平日里那些藏得很深的心思，在她面前，竟在不经意间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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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这样……倒还不如死了痛快。”倒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卧床的时间让我终于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关节，楚归果然好手段。接下来的日子，又会有多少个杜五奎，有多少次台上台下两出戏的《游龙戏凤》？这样的乱世，我又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话说回来，那天其实是三出戏呢，算上巷子里那出的话。）这种绝望而沮丧的样子，偏偏没有刻意在她面前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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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毛手毛脚的，我不喜欢。”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被惯坏的娇小姐。但我知道她知道我不是。满屋的鲜花果篮只能让人心生狂躁，这些虚情假意带着压迫感，充满了房间，没什么好喜欢的。满屋的人，来的去的，无非是各怀心思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这种话说给她听的时候，心里头的某个地方定是相信她能懂的吧。她也确实懂了，不然后来我怎能迟到这辈子最好吃的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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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儿我们能尽量躲得过，有些事儿却是躲不过总要挨一挨的，这次幸好继鸾姑娘，才让我少受了好些罪，可是以后，我不知道是不是还会遇上此种事情。所以我想……请继鸾姑娘留下……继鸾姑娘身手出众，能不能当我的私人保镖？”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怎能轻易放开。当时的自己，只是想把她多留在身边些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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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终于答应，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当我排练的时候，我知道她在台下看着；当我演出的时候，我知道她在角落里听着；当我唱堂会的时候，我知道她在门外候着。唱戏于我，本不过是谋生的手艺，如今却成了理所当然地把最美的那个我展现给她的理由。突然觉得，生得好，唱得好，好像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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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光，可为什么心底里总是无法心安理得？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像是什么人借给我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去？一定是苦惯了，一定是卑微惯了，当时我这么想。不过是乱世里两个人的相互取暖罢了。可是除非鸾凤鸟能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光芒，否则，总会被猎人盯上。现在方明白，会唱戏也好，会功夫也罢，在权力面前，小人物的这些本领多么脆弱而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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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凤是继鸾的死穴，祁凤被抓，我比她还着急。然而我又不能急，我必须冷静，我必须胸有成竹。去找警察局长的路上，我不是不忐忑：终究是要做那样的事了么？可是想到她焦虑的眼睛，就沉下心来告诉自己：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必须去试。楚归的心思再明显不过，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设好的圈套？我能做的很少，可，我必须做到我能做的最好。更何况，我这样身份的人，本来也不该计较太多的。可谁知，结局还是一样。她还是要去求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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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自己道：楚归心里有她，自然不会为难她；于我，不过是今后没有保镖罢了，日子还是一样地过罢。可没想到的是，有念想的日子一旦经历过，就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在的时候，念想还在。那种只和自己相安无事的日子，就再也过不了了。原本每天程序般地起床，程序般的吃饭，程序般的登台，程序般的应酬，仿佛就这么敷衍着也是一辈子。可现在为什么回不去了？哪怕像程序一样的敷衍也好，为什么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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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这便是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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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戏子无意。其实是因为没有念想。而我是不同的。因为，她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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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篇小柳番外先只进行到继鸾刚到楚归身边做保镖的时候。之后应该还会继续写下去。写得不好，大家见笑了。权当是给柳粉儿们的“念想”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