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二）

剑锋离身，两位甲士松手。楚姜窈摔趴在地，衣袍落回脊背，转眼就被鲜血染红。
“是我……我是秦国暗间，就伏赵国，藏于虞大人身侧……是我利用虞大人的信任，探听到赵军机要，直接送于秦丞相范雎……又在月蚀之夜，骗虞大人远离赵军……虞大人是为了保下我，才自顶此罪……”
“你……”赵王双目怔然，竟一句话难以说完，好半天才唾出两字：“该死！”
楚姜窈是秦国暗间。这他在看到杜宾所呈证物时已心有准备。可是他原以为是楚姜窈设计让虞从舟误以为是自己罪孽，才自缚请罪。没想到，竟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才自愿担叛国之名，决意赴死。赵王知他爱楚姜窈极深，可没想到竟爱到如此飞蛾扑火，道义俱灭的地步。想到这里，赵王陡然暴怒：我赵国三万兵士对他来说，是不是还没有这个秦女分量重？！
那道从肩胛到腰部的伤口，似蛟龙一般盘踞在楚姜窈的背上。血肆意横流，浸透了衣袍，在冰凉的石地上染红一汪。铜烛树上摇晃的火光拉不长她散开的影子，只能在鲜血中描出个垂死的姿态。楚姜窈连挣扎的力气都找不到，气若游丝地道：“是……我骗了虞大人，折了赵国三万军士……我该死……求王上赐死……”
砰！
赵王捏拳砸案，指甲深陷肉里，血纹立现：秦，虎狼之邦！区区布衣秦女，竟能损我赵国三万壮士！寡人亦错……一时纵枉，竟由此女惑我良臣，杀我将士！若她不死，从舟不能救，国人心不能救！若她不死，就算救下从舟，他也不会再是以前的从舟……赵王虽怒，思绪却不乱。他明白如果楚姜窈不除，虞从舟必将再受蛊惑。这对虞从舟，对赵国都是大祸。
“即是敌国暗间，便处于车裂之刑！明日大军出发之时行刑！”
杜宾闻此王命，眼神骤痛。他不禁抬眼望向趴在血泊里动弹不得的楚姜窈，但此一瞬，他又收回目光，向赵王躬身：“是。王上，臣押她下去。”
那两位甲士弯腰把浑身血红的楚姜窈拎起，转身就要押走。赵王心绪被撞乱，正是极度疲倦。他刚阖眼休息片刻，就听得楚姜窈高声：“等等！”
赵王睁开眼，冷目凝视楚姜窈，怒火重又燃起。但他还是压抑住胸口腾腾辣痛之意，命甲士站住：“你还有何可说？”
刚刚的高声，用尽了楚姜窈最后一点力气。此刻她失力挂在甲士铁腕上，竭力回头，虚弱地道：“能不能，把我的脸蒙上？”
什么？！
赵王默然，缓缓起身，难以置信地盯住楚姜窈的背影：她被已被判下极刑。为何最后的话，是这个？她不想看见谁？或是……怕被谁看见？
没有听到赵王答复，楚姜窈深怕他不应允，便急促地喘息，又求了一遍：“咳咳……王上……能不能，把我的脸蒙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