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之一：落雁谷之战

我要赚分，从头评起，重新看了第一章。
老实说，第一章的确问题多多。小一点的，比如，模仿史书的口气，很是别扭。大一点的，比如内容太过杂乱，掺杂得人物回忆太多，给人一种急于铺展开一切主要人物，主要背景，主要梗概的感觉。这么长的小说，几条线索，齐头并进，是很正常的。然而这一章之内，在读者还没有头绪的时候，铺陈太多太广，便有点欲速则不达。更何况，这一章的背景还是在战场上，动不动就回忆往事，书生也就罢了，连石将军也这样，未免过分。这样的将军，还冲锋陷阵，就是有一百个，也不够死的。
但我这次是不评人物，不评情节，专评战役。鉴于这本书里战役众多，足够我支持一段时间了，呵呵。
落雁谷这一仗，很遗憾，我觉得描写并不成功。楚国以多围少，居高临下，几乎是必胜的局势。只要全军协调一致，全力合击，越军必败，怎能容他从容调动，各个击破？就算小玉出其不意，也不可能把敌人消灭的一干二净而别的部队尚且毫无警觉。就算没有警觉，小玉的部队东奔西走，乃是疲惫之师，如何能趋狼吞虎，从下攻上，接连大败以逸待劳并且占据有利地形的敌方精锐？
小玉胜得如此轻而易举，需要至少三个条件：第一，敌军没有集中的统一指挥中心，各自为战；第二，敌军没有有效和经过训练得军中通讯方式；第三，敌军甚至不想，或是不能，打探敌人（小玉）主力的去向。这随便哪一条，都不是正规军会犯的错误。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所谓的落雁谷，实际上是非常广阔的一个地带，有大量迂回空间。楚军的所谓包围，根本就不是真正有目的性，有效和有组织的包围，因而无法协调进攻。但是从文中的叙述上看，这不太可能。
我一向对小说里的战争战略战术不加深究。因为除了像“三国演义”这样的经典之作，绝大部小说中，对战争双方条件形式的信息，都是缺失的，是永远对读者保密的。换句话说，就是作者可以随意翻云覆雨，无论一开始摆出什么局势，结局是让谁胜谁就胜，哪怕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它也能突然扭转局势；想让谁败，哪怕是怎么看都没有败的理由，它也能败得一塌糊涂。比如此文，除非对方是突然集结起来的农民武装，不然，小玉有什么条件能胜，还胜得如此容易，我看不出来。
战争是非常奇妙非常复杂的一种人类行为。要想预测一场战争的结局，需要的信息量之大，不可思议。从军队的人数，素质，配备，士气，到将领的个人素养，个性，历史，将领之间的配合和互动，到地形，地势，民心，天气，技术，交通，民俗，等等等等。一点考虑不到，都可能扭转战局。比如，一些非常偶然地因素，比如突然地天气转变，或是某个将领超人的勇猛，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想象，更难以预期的。单以三国而言，官渡之战，赤壁之战，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主要是双方将领的谋略策划。然而，赤壁之战后，张辽拒吴，带八百勇士（好像是这个数目吧？）硬闯敌人数万大军，杀进杀出，吓得东吴小儿不敢夜啼，则主要是靠他本人和部下的勇气以及勇武。
而小说中，是不可能给出所有这些信息的。这就是为什么纸上是不能谈兵的。这也是为什么，古代说，带兵打仗，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为这个原因，绝大部分小说中，绝大部分涉及战争的情节，我是无法产生代入感，无法站在将领的角度，筹划测度，制定战略战术，并对对方的行为作出反应的，只能是被动地接受作者的讲述。（专门用来满足读者这种心理的小说，是侦探小说。这种小说，就是要读者根据给出的情节信息，让读者推断出实践真相。好的侦探小说，是把一切信息摆放在你面前，而你仍然不能找到答案，等谜底揭晓，却又合情合理，不得不佩服作者构思的巧妙；那种向隐瞒关键信息的，利用信息优势，在读者之前揭露谜底的，属于劣作。）然而除了侦探小说，其实大部分阅读经验都是建立在读者与作者的信息不对称之上的，包括历史。因此，我觉得这很正常。
然而，如果在给出的条件下，出现强烈的不合理，那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前面我说，归妹此文，开头颇显幼稚，主要就是因为对这场战役的描述过于儿戏。我没有看过银河英雄传，也不知道是否那里也有一场类似的战役，如果有的话，那场战役的过程和结局是否合理。但在此文中，以我极其浅薄的军事知识来说，这场战役是非常莫名其妙的。胜也糊涂，败也糊涂。程亦风此人更是莫明其妙。你说他聪明，他心不在焉，你说他傻，他在根本没有仔细观察战场局势的情况下，能突然灵光闪现，正确判断敌我形势，作出应对之策。
写着写着，发现已经有违我的本意，快把它写成一块砖头了。我是坚决不拍砖的。好不容易有一本好看的书，保护还来不及，更何况窃书已经声明，此章仓促，有若干硬伤，有待后来修改。但我的本意是要赚分，既然已经写了，没有道理到手的分数再扔出去。再说，既然计划要评论归妹一书中的战役，也没有理由绕过开篇的第一战。据我第一遍看的印象，后面的战役，窃书都处理得合情合理，有血有肉，引人入胜。所以，我就不揣冒昧发出去了。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话除了可以解释说，小石将军是可以辅助小玉将军成就精彩人生，也可以解释为，小小的石头，可以帮助窃书大人把归妹写得更精彩更上层楼。
作者回复：
汗……先送分……作者回复：
偶顺便检讨一下，其实第一章里的所有战役（包括提到的十五年前的凉城之战）才都是真正大家所说和出自《银英》的战役。不过，《银英》属于科幻时代，和本文处在的冷兵器时代完全不同啊……所以，那个……我汗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