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将进酒》

关于澹台虎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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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先写在前面：
首先，澹台虎寻衅兰舟一事，策安事先不知道，更不曾刻意安排。
再者，事件发生之后，策安惩罚的是澹台虎，责备的是晨阳，并没有对兰舟责怪、迁怒或故意发作。相反，马车里那一幕，是他在找机会哄兰舟。
第三，“萧策安利用沈泽川”是兰舟的想法，不算客观事实。而且，“利用”也分刻意安排和因势利导，二者的性质和严重程度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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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因是澹台虎听说了兰舟的身份后故意寻衅，而晨阳默许纵容了这一点。口角之下，澹台虎向兰舟动了手甚至动用了武器。两人打起来没收住，老虎的武器不小心飞到了兵部侍郎的眼前。
晨阳和围观禁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仅违反了纪律，还丢了总督的面子，于是赶紧跪下请罪。
而策安没有勃然大怒立时发作，只是不客气地点了晨阳一句“你戏看了不少”。策安一眼就能看清，事情演变到眼下局面，晨阳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这事朝晖做不出来。”
这话就更重了。策安等于直接说晨阳不如朝晖，几乎没给晨阳留脸面。仅剩的余地在于策安是低声说的，没让别人听见。
这些反应说明，其实策安非常生气。老虎和晨阳的行为，目无法纪，不顾大局，徒惹笑话，实为添乱。
这一段也充分说明，策安事先不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赞成。
而且，策安一直在接待兵部侍郎，也不可能知道老虎跟兰舟说了什么又说了多久。他知道的仅仅是老虎寻衅、晨阳纵容、兰舟反击，继而闹到了客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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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犯了错误，这毫无疑问。犯了错误还拒不认错，策安处置老虎，合情合理。
策安低声斥责了晨阳，公开教训了老虎，但一句也没有说兰舟——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兰舟都是无妄之灾，策安不提兰舟才是公正的。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不讲道理的上司会认为兰舟惹是生非而一并处置，但策安并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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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件事上，策安只是因势利导。难道他不应该处置老虎吗？不应该敲打晨阳吗？所谓的“利用”，也就这么一丁点儿能勉强谈得上。
从兰舟的角度来说，以目前两人的关系，他不信任策安、以恶意来揣测策安也是难免的。
策安想解释，但他不知道用哪种方式能自然又得体地解释这件事，于是有了马车上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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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安让兰舟上马车这个举动说来并不合适。
澹台虎是禁军的一员，与禁军同吃同睡同训练；而沈兰舟是临时调往禁军的外人，又天天跟在总督身边。感情上，禁军必定是偏向老虎的。
在老虎寻衅一事上，禁军也必然偏向全家死于兵败的同袍，而不是沈兰舟这个外人+沈氏余孽。包括晨阳与骨津在内，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老虎情有可原，罪不至此。
那么，总督如此雷霆震怒，当真不是因为偏心沈兰舟吗？
禁军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毕竟策安积威甚重，而老虎确实不服管教当众顶撞，总督的处置没有问题，禁军也无话可说。但他们心中必然是有疑虑的。那个沈泽川天天睡在总督屋里，他们又不是看不到。
这种形势下，为了安抚军心，最合适的做法是策安对兰舟秉公无私保持距离，最好把沈兰舟调得远远的，以示自己厌恶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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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策安没有。策安叫兰舟上马车的时候，冻了一晚上的值勤禁军都在看着。
显而易见，二公子不准备避嫌，即使他明知道禁军都在猜测他是不是为色所迷。
他这样把兰舟叫上马车，简直是坐实了他在有意庇护沈兰舟。更别提他后续还把兰舟叫进房里用饭（而且是皇上赏的菜），还让兰舟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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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显然也认为这样不合适，但又觉得，左右都是萧策安担干系，萧策安都不怕，他怕什么？就上去了。
马车里本就暖和，策安还递给兰舟一个汤婆子。
——我不相信195的离北小霸王会用汤婆子这种东西。这显然是为兰舟准备的。
兰舟上了马车没说话。策安递过来汤婆子，兰舟接了，也没说话。
可见，尽管认定萧策安在利用自己，兰舟也没打算兴师问罪。
他没有兴师问罪的立场。天下人人都可以互相利用，怎么萧策安就不能利用沈兰舟呢？兰舟心中有气，却不会自作多情，不知自己有几分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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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策安把兰舟叫上来，并不单单是让兰舟取暖。他想跟兰舟缓和关系，多次没话找话想引兰舟开口。
“这么凉。”这就是典型的没话找话。
“看着不大高兴。”这句话就更刻意了，等于直接问“你哪里不高兴”。
他明知道兰舟不高兴，也明知道兰舟为什么不高兴；他明知道兰舟不想说话，也明知道兰舟说出来的话不会好听。驯狼为狗这种诛心之论，萧策安也不是没领教过。
即便如此，他仍然故意引兰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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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兰舟一开口就是嘲讽。
“高兴。二公子为我出了头，我高兴。”
策安立刻听出了兰舟的言下之意。
让人玩味的是，策安并未像以前那样调戏回去。比如，他可以调笑说二公子为你出了头你怎么报答我？就像他以前做过的那么游刃有余。
他没有那样做。没有插科打诨，也没有阴阳怪气，策安直接说“二公子谁也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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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策安很清楚兰舟生气了。
老虎这件事，首先，他并不是为兰舟出头，或者说大部分心态都不算是；再者，就算他是为兰舟出头，此时也断不能承认。
兰舟已经认定他心怀恶意。
他该做的不是据理力争——那没有用——他该做的，是第一时间否认这个行为。
兰舟认为，策安是借“为沈兰舟出头”而“整顿禁军”。
策安的确借机整顿了禁军。
所以，策安要否认的是“为沈兰舟出头”这个行为。他的整顿只是顺势而为，不是处心积虑的谋划。
也就是说，他必须否认兰舟所有假设的前提，那句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二公子为我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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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比下两人的状态：
兰舟表面言笑晏晏，语意却深寒淡漠。
策安没有跟着笑，也无法维持一开始的放松状态，回答果断直接。他立时否定兰舟这句话，就是想说“我没利用你”。但兰舟不相信。
“话是这么说”，兰舟可没有打从心里觉得萧策安在为他出头。所谓“为我出头”，不过是讥讽。
策安看着兰舟，没再说话。他意识到，他很难解释清楚。
兰舟不肯相信。兰舟固执地认定，萧策安就是在利用他。
“御人之道，我不如你。”
“沈兰舟是个好靶子，搁在跟前既能防身，也能震虎，没准儿还能暖床。”
“这般一举三得的事情着实难求，萧二，你好厉害。”
“萧二，你好厉害。”
兰舟持续输出，策安沉默以对。他既没反唇相讥，也没嘻皮笑脸。
他只是默默看着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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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安这种反应是非常谨慎的。
他知道兰舟在生气，在发泄，而他多说的任何一个字都可能成为兰舟眼中的狡辩，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但他没有想过那么多。他让兰舟跟在他身边做近卫，就只是情感上一时失措，没有兰舟说的那么多深沉心思。
而兰舟生气，就说明还是自尊受挫了，策安对此又有点儿心疼。正是因为他心疼了在意了，才愈发谨慎地避免继续激怒兰舟。
否则，他何必管沈兰舟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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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兰舟一顿怼，主子不说话。
马车外骨津也不敢出声。
后面几句也是嘲讽，兰舟在讽刺策安白白背了个为色所迷夜夜笙歌的罪名，实在多余。
临到兰舟要下车，策安才拉住人想借调笑缓和气氛，还是被兰舟甩开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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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事实证明，策安心里极为在意兰舟对他的误会。兰舟的嘲讽他记了好久，耿耿于怀到初夜那种情形还要翻出来说。
“你说我厉害，沈兰舟，厉害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