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端倪的人物性格浅析——评《忍冬》

初见端倪的人物性格浅析——评《忍冬》
先恭喜《忍冬》入V,新文开坑以来，它静静地躺在我收藏列表榜首，勾引我每天反复看好几次——看正文，也看下面读者的各种评论，让我感觉到追连载还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晋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在庞杂的作品中，T的小说以其强烈的个人风格和超高辨识度在第一时间抓住了我的眼球，作为一个潜水粉，我想，是时候为T写一篇长评，聊聊《忍冬》，聊聊T的作品。
注意到T是从10年在晋江开坑的，如果要我给她的作品划分两个时期的话，我觉得14年是个分水岭，很多人都被那一年的《故事》虐成狗，14年以后T的风格更加成熟，驾驭故事更加得心应手，不同题材和人物均有大胆的尝试，或者从我的另一种观点来讲——T就是一位适合写现言的作者，而且适合写有缺陷性格的小人物的情感世界。
在英国文学中曾经有这样一部震惊文坛的非传统作品，后现代主义作家Kingsley Amis 的Lucky Jim（幸运的吉姆大爷），作品一反以往的高大全人物形象，用传统手法描绘现实人生，塑造了一个自视过高糗事不断一直都很“倒霉”的吉姆大爷形象，于是文学界横空出世了一个新名词，叫做“反英雄”［1］由此开辟了描写小人物缺陷的文学流派。自那以后，人们开始更多地把目光关注到接近现实，存在于身边的那些不完美的小人物身上。而T在现言中似乎也偏爱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从《故事》里陈铭生的压抑迷惘到《有生之年》中万昆的叛逆反抗，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回到我们正在看的《忍冬》，文案延续了作者一贯干净利落的风格，只有三句话，
打头一句：「年少时要少犯错，好多事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刻骨铭心。」
我知道T不是个爱说教的人，在我看来，这样一句看似劝告的话在这里另有一种叙事的意味，意味着文中的白鹭也好，许辉也好，都犯过错，某种程度上奠定了整篇小说的灰色基调，暗示了文的整体走向。
「我举起屠刀，砍向的却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高中的最后一年，我犯了一次错」
文案后两句明显是以女主的口吻在回忆，也可看做剧透。小说人物分析无外乎看家庭出身性格（经历），出身决定胆量，家庭决定成长，性格决定命运，后两点本文都有提到，尤其是性格这项，那么首先来分析女主——
女主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呢？
【性格篇·白璐】
故事发生在晚自习后，第一章里，蒋茹趴桌上闷头哭，
「周围围了一圈女生，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白璐坐在后面等着」
「白璐微晃身体，适应了书包的重量。她来到女生群边上站着。」
由此可见，白璐不爱凑热闹，喜欢主动旁观，这样的人大多洞察力敏锐，有自己的一套判断。
「蒋茹一直低着头，白璐牵着她，自己走在前面，以免她直接撞到路灯上。」
面对朋友和唯一的室友，她足够细心，小小的人却像一个领路的大姐大，有主见。
「白璐拉着蒋茹的手，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
她渐渐嗅到一股香味，在安静的夏夜，幽远暗淡。」
和蒋茹一起去见她外校的男友时，白璐第一次认识了蒋茹口中的忍冬，也是本文意象的初次出现
「花很小很小，月白、淡黄」
到蒋茹把忍冬插在白璐头上时，我不由暗叹：这花简直是为女主量身定做的——小小的，并不出挑，却自有一抹幽香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随着行文的不断展开，女主的性格呈现出与外貌气质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层次感十足：对待学习无可撼动的自律；对待友情的赤诚；对学委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面对家人时的懂事；对善恶有最起码的判断……这几乎是一个重点高中乖乖女的典范，她的未来无意外一眼可望清楚，考上理想大学，交个合适的男友，男友或许也是吴文瀚这般学霸型……以她的心智手段妥妥的人生赢家神马的。
【性格篇·许辉】
视线再来转到男主身上，作者曾借蒋茹之口对男主有过侧面描写——
「蒋茹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跟白璐聊他。
她说他很喜欢亲人，喜欢拉她的手。」
当时的许辉还是蒋茹心中的那个“他”，一个相处两个多月，却于一礼拜之前被别的女人夺去注意力的男生，蒋茹晚上去餐馆找许辉——
「蒋茹声线颤抖：“许辉……” 」
「“找我干什么。”」
男主这里有个声音描写「或许是疲惫，亦或许是提不起兴致，他的声音隐约透着些许低沉。」
这段描写仿佛是个开头，预示了接下来蒋姑娘这趟勇气之旅会以失望收场。
然而此时安坐上位的许辉面对着一边是相处两个多月的旧欢蒋茹，另一边是言行大胆的新晋追求者，当两方争吵时，他是怎么处理的呢——
「“好了。”男孩好像一个众星捧月的皇帝，群臣吵得不可开交，终于由他主持大局。
“都别说了，小叶，别太过分了。”」
寥寥几字，男主的情态跃然纸上。其实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生理成熟心智还徘徊在成人世界之外不得门而入，人这样的群居动物到哪里都会拥戴一个领袖，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男主气场十足的许辉就是一班职高学生群中这样的人物。现言界有这样不成文的条条：逢男主，必须得酷，惜字如金，每个字又都有很重的份量，足以令手下兄弟信服令旁观者震颤。
于是本文的男主许辉，只见他轻描淡写几个字就将一场他有意无意纵容的闹剧消弥于无形，我几乎立时能想像到他的内心是不是极为惬意的，享受着两个女人为他争吵带来的成就感。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知道自己在女生中间一向吃得开，得到的太多太容易所以他无所谓，无所谓蒋茹的分手要求，无视小叶昭然若揭的爱慕，小言界管这种行为叫【持靓行凶】。
到这里，男主充其量也就是个playboy，可惜作者不满足如此，她让男主更深层次的性格缺陷连带其家庭背景浮出水面，于是读者们恍然大悟，有些一面心疼男主亲爹对婚姻的背叛给小小辉带来的伤害，一面痛斥后母极其孩子的自作孽不可活。读者评论分歧的关键在于文中提到许辉的心结——关于其弟的重伤至今还躺医院，关不关许辉的事儿。我个人认为，责任不全在许辉，但他一定有部分责任，是他的一句话间接导致了其弟的悲剧。刑法里面量刑，犯罪的主观方面是包括故意和过失的，具体包括直接故意和间接故意，过于自信的过失和疏忽大意的过失。男主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他也不是全然无辜，一码归一码。最简单不过，易地而处，如果你是那个对男主无比信赖的弟弟，落得躺病床上暗无天日的下场，你是怪也不怪？怕是理智上能说服自己，情感上也过不去吧。
也是明白这点，许辉内心深处的自责与自私一直在天人交战。前者占上风时，他会良心发现去医院探病，面对憔悴的后母会有不敢直视的心虚；如果后者占上风，那么，他对此讳莫如深，犹如龙之逆鳞，任何人触碰，他都会暴跳如雷，继而怀疑别人，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伤心总是难免的～跟我一起唱）
所以，许辉就是一个心智不完全缺乏认同感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言行就没有杀伤力吗？家庭不幸是他堕落的借口吗？何况在生理上他已是一个成年人了，什么样的成年人会容许自己的心性一直停留在孩子阶段？这是男主性格中致命的缺陷，（不要误会我还是很喜欢有缺点的男主哒）男主亟待女主来解救或者推向更深的深渊（惊恐脸）别问我为什么，看文案！万分期待那天的到来！
【感情观】
随着人物性格呼之欲出的是男女主角大相径庭的感情观，相比起许辉对待感情的随便，白璐的感情观成熟得令人侧目——
「白璐：“轻轻易易就能给，轻轻易易就能收的，算不上爱情。”」
「“可能要再浓烈一点。”
站住脚步，白璐看着灰黄的街道，思索着，轻声说：“要么救人，要么杀人……”。」
「白璐忽然说：“输赢看的不是性格，而是手段，你把他看得太高，才觉得一切都好难。”」
看到这里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会心一笑，不愧是T笔下的女主，小小年纪情感内敛却自有一番惊人之语。
作者巧妙设计把这样一位高能女主的高三生活一分为二，让读者跟随她行走在两个画风不同的世界，〖学校〗→明面上白璐仍是一名普通学生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出校门〗→暗地里她不动声色地谋划着，化身“复仇天使”带着某种隐秘的目的接近男主这匹堕落的白马。目前为止，由于和许辉的联系保持在一个比较冷淡的频率，白璐能轻松掌握学习和“冒险”之间的平衡，不让一方影响到另一方。可是不久的未来，谁说得准呢？摊手～
「怨恨、好奇、无聊、输赢……。
　事后回忆的时候，她也忘了自己究竟为何踏出那一步。」
在最年轻的时候，还是得听T阿姨的话，少犯错，因为行差踏错一步，很可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倒下一大片，而你又收拾不了残局，徒留对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和懊悔。
最后送上福克纳的名言：“人之不朽在于他有灵魂，有同情心，有牺牲和忍耐的精神。”
2015.5.10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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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反英雄”式人物是指在精神、品质、能力等某些方面与传统的英雄标准相悖，但同时具有英雄气质或做出英雄行为的角色。它们往往具有一些不属于英雄人物的性格弱点和能力缺陷，却不得不参与或完成非凡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