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些事20

龙城与杨荣晨在书房谈论良久，眼见天色已晚，仍不见白霆回转，正要命小莫前去找寻，龙星前来复命。
龙星见了大哥将奉命责罚燕月几人之事回禀之后，龙城点头问道：“玉翔怎么样了？”
龙星回道：“已然醒了，只是受了点惊吓，四哥还在看护，已无大碍了。”
龙城这才放心，又问道：“可曾见到白大哥？”
龙星答道：“白大哥和小卿在一起的，小卿奉命召集众弟子刚训完话，白大哥就把他拉走了，怎么，还没回来吗？”
龙城摇头道：“白大哥说他找小卿去散心，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杨荣晨问道：“是不是白大伯拉着小卿出府了？”
龙城摇头道：“府中规矩，未得我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府，谅小卿也不敢故意违抗，况且并未见门上当值弟子前来禀报，他们应该还在府中。龙星，你带着含烟、小莫再四处找找。”
龙星应命而退。
杨荣晨皱眉道：“这小卿陪着白大伯也不知道早些回来，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龙城苦笑道：“这倒也不能全怪小卿，你白大伯的性子上来毫无顾忌，没有几个人能拦住他的。”
杨荣晨正要再说，就听门外有人高声道：“师父，徒儿小井有事告进。”
龙城道：“进来。”
随着一声 ：“是”，门被推开，一个相貌俊秀的小童儿走了进来，走到龙城面前，跪倒见礼：“小井见过师父。”又转身给杨荣晨见礼：“小井见过杨大哥。”
杨荣晨看着小井对龙城笑道：“城叔，怎么好孩子都到了你们傅家了，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俊俏精神，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龙城笑着摇头道：“俊俏倒是不假，不过闯起祸的时候也是真精神，那时你就不说羡慕了。”转头问小井：“今儿你不是在福伯那儿当值吗？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小井被说得红了脸，正自尴尬，听师父问话，急忙回道：“回师父，小井奉福伯之命来问问师父，方才白大伯拿的酒够用不够，若是不够，福伯让人再送两坛过来。”
龙城一愣：“我们并不曾饮酒，你白大伯什么时候拿的酒？”
小井答道：“有一会子了，白大伯亲自找福伯要的酒，福伯本来命弟子送过来的，白大伯说不用了，自己抱了一坛上好的花雕走了，难道白大伯并不是和师父、杨大哥一起饮酒吗？”
小井看着师父和杨大哥一脸茫然，心道：“难道白大伯自己找一地儿自斟自饮去了？这，这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龙城和杨荣晨对望了一眼，心里已然明了，没想到白霆居然抱着酒去找小卿散心，虽然知道白霆平日行事不拘小节，可如此散心的方法还是令二人心下暗暗摇头。
正在这时，龙星回来复命：“大哥，方才玉麒来报，说是看见白大哥抱着一个坛子拉着小卿上了暖日峰了。”
龙城一怔，复又一惊，神色之间带了不安，杨荣晨不解：“城叔，怎么那暖日峰上不得吗？”
龙城叹道：“荣晨有所不知，那暖日峰峰上虽然平坦宽阔，只是山峰险峻，功力不够的人登此峰恐有不测，平日我严令府中弟子不得私自前去。我曾经陪白大哥上过一次，他怎么想起拉小卿去了那里，这还带着酒，若他们饮了酒，酒后脚下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杨荣晨皱眉道：“小卿既知城叔有严令不得私自上峰，怎么也不知劝阻白大伯。”
龙星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再说白大哥的性子又会听谁的。我们这就上峰去看看，将他二人接下山也就是了。”
龙城无奈道：“也只有如此了。”

此时的暖日峰上，却是酒兴正浓。
小卿被白霆强拉着上了暖日峰，虽然曾经试图劝阻，却被白霆一句：“我是你师父的大哥，有什么事我给顶着。”给挡了回去。上得峰来，也不知白霆怎么就发现了一只野兔，运用功力，手到擒来，白霆十分老道，掏剥干净之后，又捡了些干柴树枝，竟在山峰之上架起了火堆，烤起野兔肉来。
小卿久在傅府，虽说衣食无忧，但是师父规矩大，家法严，看着白霆所作所为，实是感到新鲜稀奇，反将那心中郁郁暂时忘却。待得肉香飘起，白霆看着小卿一脸好奇的摸样，哈哈笑着揪下一条兔腿来，递给小卿：“来，尝一个，保证是你从没吃过的绝世美味。”
小卿一边接过兔腿，一边瘪嘴道：“白大伯，你就吹吧你就，我们家的厨子可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只兔子的做法就有好几种，你这还绝世美味呢。”
看着小卿一脸不以为然，白霆笑道：“小子，你还别不信，你尝一口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
小卿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吃着吃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又跟着咬了一大口，白霆大笑道：“怎么样，你白大伯没骗你吧，常言道：蒸吃煮吃不如烤着吃。你呀，就是被你师父给管傻了。”
小卿一边大口咬着兔肉，一边不忘瞪白霆：“不许说我师父坏话。”
白霆笑道：“吆，还挺向着你师父呢。来，再来两口酒，那滋味儿，赛过神仙。”
小卿看着白霆递过来的酒坛，摇头道：“师父有令，未满十八不得饮酒，你自己喝吧。”
白霆不以为然道：“师父、师父，整天就知道把你师父挂在嘴边，你师父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呀？知不知道这酒还有个名字叫解忧露，喝了它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解除一切忧愁。”说着，自己对着酒坛狂饮一通，然后咂咂嘴，满脸的惬意。
小卿狐疑的看着白霆：“真有那么神么？那为什么师父不许我们喝。”
白霆眨了眨眼，诡辩道：“可能你师父认为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没有烦恼忧愁，怕你们浪费了好东西。”
小卿叹了一声，黯然道：“若真的没有愁烦该有多好。”
白霆接道：“所以呀，听我的没错，有了烦心事就喝酒，保管你既无愁来又无忧。”
小卿仍是摇头道：“不行，若被师父知道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况杨大哥还在府中，今日翠湖之事对我已多有不满，若知我放纵饮酒，岂能轻饶于我，白大伯你可莫害我。”
白霆瞪眼道：“小卿，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信我，你师父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说话他也要听上几分，至于那个杨荣晨，我替你搞定就是了。来来来，先尝一口。”
小卿还要推辞，被白霆一个猛不防掐着脖子灌了一大口，登时一股辛辣呛得小卿巨咳不止，一边擦着嘴角溢出的酒，一边指着白霆说不出话来。看着小卿的窘样，白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卿慢慢平静下来，嗔怪白霆道：“白大伯，这个根本不好喝，我也没忘了烦恼，你骗我！”
白霆强忍住笑道：“你不懂，第一口都这样，再喝就好了。来，反正已经喝了，一口也是喝，两口还是喝，不试试怎么知道灵不灵呢？”
小卿一心想忘掉心事，就这样，喝了第二口，又喝了第三口······，渐渐地，从没喝过酒的小卿醉了。白霆也有了几分醉意，迷蒙着眼问小卿：“怎么样，你白大伯没骗你吧。”
此时的小卿已经不能完整讲话了，只是摇了摇手，口中喃喃不清，白霆笑道：“白大伯也不白教你喝酒，前些日子听了一首劝酒歌，很有意思，白大伯唱给你听。”说着，趁着酒兴，击节而歌：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
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
都来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
那二十五载中，宁无些个烦恼！
仔细思量，好追欢寻早，
遇酒寻花堪笑傲，任玉山倾倒！
对酒且沉醉，人生似，露垂芳草！
幸新来，有酒如渑，要结千秋歌笑！
小卿在傅府所接受的教育都是诸如《弟子规》《颜氏家训》《四书五经》之类，乍一听下，已是有些痴了，酒兴所至，竟也随声附和，大声叫起好来。
就在此时，龙城、龙星和杨荣晨已顺着声音找了过来，小卿见了，醉眼迷蒙的过来见礼，一个头叩下去，却萎顿不起，细看之下，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龙星从不曾见过小卿如此醉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呵呵而笑，一旁的杨荣晨却是眉头紧皱，龙城瞪了一眼龙星，埋怨白霆道：“白大哥，你这是让小卿喝了多少酒呀，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白霆反倒瞪眼道：“一个男孩子没一点酒量，还不都怪你这个师父平日不让他喝酒吗？这喝的次数多了，酒量自然就大了。再说今儿个我就是拉小卿来散心的，只要小卿开心就成。”
龙城瞥了一眼面沉似水的杨荣晨，心下暗暗摇头：“开不开心倒未可知，怕的是小卿皮肉开花倒是真的。”
杨荣晨沉着脸对龙城道：“城叔，你和五叔陪白大伯，我抱小卿先走一步。”说完，也不待龙城开口，弯腰抱起小卿转身下山而去。望着荣晨的背影，龙城终是只叹了口气。
此时，白霆又将目标瞄向了龙星，口中叫着：“星儿，小卿那小子酒量不行，你来陪白大哥喝个痛快。”
龙星偷眼瞄了大哥一眼，佯作不闻。龙城看着醉意阑珊的白霆，无奈道：“白大哥，咱改日再喝好不好？”说着，给龙星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架起白霆下了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