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方尖碑》

好像有点失策了……
在被从紫色的雕花扶手椅抱上紫色帐幔的雕花大床时，安菲还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氛围忽然变成了这样。
……熟悉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有点像先前在永夜里发生的那些不可言说的纠缠，却又不完全一样。
所有物亲密地耳语，平素向来克制的眸色里又染上了那些深沉的晦暗。
安菲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安菲确信在十分钟前，小郁还不是这样的，当时的小郁虽然像个孩子般不想松手，但他的确本无做这种事的意思。
所以现在被按在床上，被拨开轻便的长袍，被唤起熟悉的颤栗时，安菲的眼神还是透着迷茫。
变化是从那条项链开始的。
或许他对所有物的了解还是不够，比如他并不知道所有物会对这种意味的饰品起奇怪的反应。
但他现在已无暇思考，他被郁飞尘的动作带着陷入浪潮。
……
雾色弥漫的视野里，安菲又看到那条项链了。
旧银的锁环，漆黑的锁身。
随着动作，颈侧的锁坠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交错的呼吸和心跳声。
很有韵律和节奏，与他们现在的状态相得益彰。
似乎真的……有些超过了界限。像是在无人的深夜步入禁忌的园中，折下秘密的枝条。
涣散的视线愈发朦胧，但锁与环在目光的焦点里格外鲜明。如同恶魔的引诱。
安菲的目光频频被这条锁链吸引，这让郁飞尘觉得很不满。虽说这是安菲送给他的——一个很合心意的礼物。
但这并不代表他乐意接受安菲在这种时候还将目光转移，无论那是什么。
他拿起安菲的手放上去，在安菲耳畔低声说:“摘一下。
安菲好像没有听清他的意思，只是手指下意识抬起来触碰着他亲手给郁飞尘扣上去的锁，上面有一些隐秘的纹路。
神情有些许恍惚，也许是因快感而放空的大脑，也许是陷入茫然的思考，只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模样会让看到的人在那一霎轰然失去了理智。
神明像只献祭的羔羊，目光如水，雾气蒙蒙。那张嘴再吐不出蛊惑的言语，只能逸出些支离破碎的喘息。
望着那条特别的项链，指节轻抚，时而擦过郁飞尘颈侧的皮肤。
郁飞尘的喉结又动了动，像在尽力压抑什么。“摘一下。”略带沙哑的嗓音，语调像是在哄人一样。
其实在某些时候，安菲并不需要如何哄骗。譬如现在这样——过度的感受会让他下意识里想要躲开，可是本能会让他反而又把自己送到离郁飞尘更近的地方，像是在这里可以寻求到保护一般，安菲会求救般抓着他。
低低喘息着，安菲手指摸索，扭动了锁上的某个机关。
他没问郁飞尘为什么要摘了它，只是记得这条链子确实有一些微妙的特质。 譬如，那把锁只有他才能给人扣上，戴上去之后，也只有他才能亲手解开。
也许，小郁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没有余力去想什么了。
全身上下都被无处可去的感受填满，他攀附着郁飞尘的肩膀，被他过分的动作逼得一退再退。
链子被摘下的下一秒郁飞尘把它塞进安菲的手里。
安菲本来就想去抓住什么东西，反射般接下了它，纤长的手指攥住银链再攀着郁飞尘的上臂，链子末端从指尖垂下，昏暗的光线里一下下晃荡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锁环随之相撞，发出轻轻的哗啦声响。
——尤其惑人的声响。
也许真的需要那.....精神纹章。
尤其是所有物现在的蛊惑能力更胜过那魅魔许多。
郁飞尘低声问了安菲什么，安菲微蹙眉，逃避般偏头仿佛不想去听这样的问题。
他当然不会去回应这种过分冒犯的问题。应付接连不断的索取就足够他头晕脑胀了。
当然郁飞尘也不怎么需要答案，他对安菲身体的了解比永昼更深。
但他没见过这样的安菲。
从前的安菲总是视身体如在尘世的一件物品。当然他有一切知觉，有任何应有的反应，他的触觉比常人更灵敏，可他总会不加抗拒地承受施加于他的一切感受，就像坦然接下命运给他的一切痛苦与欢愉。
他不会像这样，好像有一点难为情一样。虽然完全不需要。
郁飞尘去吻他的侧颈，手指扣他的手指，他们一起把那条项链握在手里。
“你怎么想起买这个?”他贴着安菲耳畔问。
“……送给你。”这种时候总是什么都问得出来。
最离谱的是，这个人问话的时候耳鬓厮磨，动作却不曾缓和半分。
“谁带你买的?”“魅魔……小姐……”
一个人在永夜里果然不会学好。
“还和什么人鬼混?”"......”
安菲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隐约觉得自己的神智现在无法处理这种问话。
万一答错了，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比如直到一天后这个碎片毁灭，他也别想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之类的。
急促地喘息一下:“你少……说话。”
最后只听见一声低低的笑音。
安菲沉浮在浪潮之中，他的一切感官都被郁飞尘掌控，随着其心意展露出濒临毁灭的神情。
郁飞尘也没想到这场意外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意外地见面，他难得想好好享受温情的时刻，只要安菲在他怀里就很足够。
变化是从那条项链开始的。
送带有这种意味的饰品，他难道不会联想起在永夜深处那座宫殿里的时日？禁锢，交缠，危险与暧昧，掌控者身份似乎发生转换，但又显得这样不痛不痒。
一切不过是卷耳猫自找的。
郁飞尘一边吻他被逼落泪的眼睛，一边把锅都推到对方身上。
他搂着怀里呜咽喘息的人，与他一同坠入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