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对双箭头

【剧透慎点】【剧透慎点】
皇叔的三段情感纠葛，都是双箭头，却只能成全一对。
第一对，叔帝，箭头是叔斩断的。启赭，叔不敢爱也不能爱他。叔对启赭的感情是复杂的，有亲情，有疼惜，有牵挂，有暧/昧情愫，小皇帝作为皇权的符号更是代表怀王世代相传子承父志的忠君之志，怀王并非他自贬的那般庸庸碌碌，他骨子里是有理想的人。叔对自己父亲的回忆，明贬暗褒，父亲对他的影响其实是非常深刻的，叔觉得照顾好启赭甚至为他牺牲一切是己任。杂糅在一起的浓厚情感，在父母过世后，成为叔心中最重的一块。启赭早慧聪敏，克己复礼，叔看在眼里是很疼惜的，旁人看起来叔更疼启檀，但在那些幼年回忆中，叔事事为先的一直是启赭。启赭那些别扭的心思也只有叔能懂，叔对启赭一直是奉献者的姿态。启赭继位还很小时，叔对启赭也一直很好，太后都说是怀王惯坏了小皇帝。在父皇早逝、亲情寡淡的皇家，叔一直是启赭的温柔港湾，启赭对叔渐渐生出异样的情意来，叔应是有所察觉但不敢往那里想。待到启赭亲政后那声承浚，外人看是皇帝立威，但是一直懂启赭的叔知道，这是昭然的告白，是启赭告诉承浚，我对你，不止只有叔侄情意。承浚一惊，太后斥责，承浚不愿意皇帝有一点点为难，忙为皇帝解释开脱，应了这声承浚，启赭笑了，笑里既有些恃宠而骄的满足，又觉得叔与自己是情意相通的。
叔对启赭永远是予取予求，不忍直接拒绝的。但自此之后，怀王对启赭却开始恪守君臣之礼，疏远起来。也是这个时候，除却亲情、忠义之外，叔对启赭的感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叔是渴求温情的人，包括后面的云柳，叔都是因为对方对自己有了重大的举动释明了对他的感情，他方才爱上对方。所以，启赭的表白是叔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段恋情，何况对方是自己心里最重的那个人，叔是多温柔多为他人着想的性格，心里怎么能不有所触动不生出情愫呢？但叔不是恋爱脑，社稷为重，个人情爱都应退让。叔不忍直接拒绝启赭，开始用君臣之礼的疏远来隐晦劝退启赭，也再不会主动去找启赭，甚至给自己洗脑启赭防备他来劝退自己，坚定自己不能同他发生什么的决心。有读者说云、柳都有启赭的影子，云和启赭同一个爷爷，柳和启赭同一个奶奶，眉眼相似处也让叔心生挂念，甚至对启檀那般纵容溺爱，也是叔无法再对亲政的启赭娇惯宠爱之后的移情。
之前读文觉得叔对启赭防备太过很奇怪，后来细想悟了，不是叔多想，而是叔故意多想。启赭对叔的眷恋和占有欲如此不加掩饰，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叔怎么会看不到。不明就里的人觉得叔从小惯着启赭，所以启赭对叔有些孩子气的撒娇无可厚非，加上叔对他过份恪守君臣之礼，旁人就不会往那方面想，但是和叔有感情联接的人如云如柳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叔对这个从小疼到大的侄儿除了感情回应，予取予求，不可能不知道侄儿信他，他就是故意的，一次次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启赭，我们君臣有别伦常不容，我会为你付出任何代价但唯独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启赭也通过吃飞醋的方式一次次挑衅叔，我就是要你我就是依恋你。叔给自己洗脑，我的存在永远是启赭皇位的威胁启赭肯定防备我，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的，想把这份不能言说的感情扼杀在心底，但是每次启赭出现危险，那份苗头的蠢蠢欲动读者也能看出。启赭那些“好吧，很有道理”，那些对叔的规劝从善如流其实是对叔劝退的回应和妥协：我知道你想让我好好当个皇帝，我也知道这是我的使命，我只是想在你这里再多窝一会，跟你多暧/昧一会。
叔知道这份感情一旦任其发酵会引来什么样的灾祸，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不敢犯险，小皇帝其实也不敢，所以他们就在叔制造的安全红线内靠着吃吃飞醋闹闹别扭纾解一下被压制的情意。叔谋反失败，从小皇帝的反应来看，他不痛心也不难过，反而有些从容愉悦，心尖上的人背叛自己不该是这个反应，只能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叔不会叛他，但是他听之任之，是想设个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事业爱情两全的局，靠不惹人怀疑地软禁叔来成全厮守，这是小皇帝真正为爱一搏了。但是启赭那声阿毓小心，加上启礼的佐证，让叔这次是真误解了，寒心了，以为之前是自作多情了，原来启赭对自己并没有爱情，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可能有人觉得，这不是启赭常用的吃醋套路吗，叔怎么会上当？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叔流连花丛，启赭可一次都没传过绯闻，以往都是启赭吃皇叔的醋，皇叔自己自然知道心在哪里，只会闷喜不会当真，在这之前，启赭给叔的感情是坚定纯粹相当有安全感的，只是叔不敢接受。现在易地而处再加上有第三人作证，皇叔恐怕是天灵盖劈下一道雷一般无法接受了，从此看出，皇叔那颗苗压根没掐死过，反而长成参天大树。被狠狠情伤，自然厮守不成了，皇城也不想待了，他知道苗压根掐不死，以后再见也是折磨。
之后叔假死三年，启赭为了延续皇嗣迅速娶妃生子，之后他想干什么没有人知道，好在叔重现江湖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而叔以为启赭喜欢云毓，吊脚楼上对云毓碰也不碰，除了之前被伤害外，更重要的是这是启赭的心上人，只要启赭喜欢的，皇叔从来都会让。柳点破两人并无情，叔的脑回路却不是云对他有情，而是云家兄弟是不是要对启赭不利，慌急慌忙赶过去用感情牵制云毓，这也是导致云毓彻底死心的原因。启赭很想让叔回去，叔不想回去，因为没有未来，回去徒增悲伤。启赭认命了，答应了，死心了。最后很没分寸感地用玩笑吓了吓叔，这种没分寸感的亲密无间也许是他失去又最怀念的东西。
再之后，在没有叔的冰冷宫殿诡谲朝堂，这个皇帝做的何其辛苦何其凄凉，他的心思再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感情无所寄托。他只剩皇帝的躯壳，不复启赭的自我。“不知心向何处系，何来解脱？”这种憋屈日子过不到十年便郁郁而终，只想临死前再见一次叔，却也没能如愿。
叔赶到皇城门口，见丧幡升起，两眼一黑。
叔说：“我只记得，我侄启赭，不是什么圣上万岁，也不叫什么德宗，他就是一个有些认生的别扭孩子。”一声“我侄启赭”让人潸然泪下，这辈子，撇开皇帝这个身份，只有叔看得到这个孩子。叔什么都想给这个孩子，却给不了他最想要的。造化弄人。
所以这一对里，皇叔是那个无法回应的一方。双箭头be。
第二对，叔云双箭头，云是那个斩断箭头的人。叔一开始对云是有移情的成分在，而且是影中影的移情，启赭，画中柳，之后才到云毓，一句喜欢轮着送，最后才送到云毓手里。云毓是什么人物，骄傲如牡丹花一般无双的人物，牡丹可是不惧武皇淫威的傲骨，这声喜欢算不算折辱。从小就能看出云毓的个性，云毓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在皇叔家折梅一事，细细想来，还能摸索出一些端倪。那天携子去皇叔家的大臣恐怕不止云棠一人吧，比如柳就远远站在一边，为什么皇叔会抱到云毓，一群皇侄，懂些君臣之礼的孩子，谁会往里凑？何况老太监还点了一句，这是云太傅的儿子不是皇子，说明臣子凑过来本就不合礼仪。那会云毓还不认识叔肯定不是为了叔过去的。云毓当时肯定是想，我也是皇子，我凭什么不能去，我哪点比不上他们？那句太监的点醒更是伤了云毓的自尊心，恐怕这叔赭柳记忆里雪中折梅的美好画面，于小云毓而言是童年阴影。敏感脆弱早慧优秀往往造就高自尊，而高自尊又是自卑的映射。所以对于叔的感情，云毓是多疑不自信的，何况叔心尖上的人还真不是他，叔这边给不了云毓安全感。云毓爱比，他受不了成为叔的退而求其次，不是纯粹的我宁可不要。即使喜欢，也要为自尊让道。
但是人的感情又岂能是收放自如的，云毓为叔四次失态：
1.云毓翻脸，是叔救柳被扎，说他喜欢人会把人捅成筛子那天，在云看来，他送了一份大礼包，本来是想捅下柳，让叔借机能亲近亲近柳，成全一下叔的绮思，没想到叔居然为了柳不惜自己被扎，居然不是垂涎美色而是真心喜欢，云自然醋意大发。
2.月华阁那一吻，是在皇叔告白柳的第二日，眼看自己他妈的真为所爱之人做了嫁衣裳自然是恼恨又不能说，可不得借酒消愁，半醋半嘴硬地刀一下叔。借着酒意泄醋，既然你告白的第一人不是我，那第一个吻的人也该是我（此处第一，不算那些醉花眠柳的玩乐），等真亲上了，却发现叔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甚至是有回应的，云毓慌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欢柳吗？还是我会错意，不行，我不能越陷越深，还有那么多背负在身呢。这样下去我只能跟着他真造反了，我爹我家全部要凉凉了。何况他还是我亲叔叔……不对，他真心喜欢的是柳桐倚，他只是来者不拒，云毓你醒醒。所以云毓瞬间又清醒了。叔跟别人好，他吃醋，但是叔进一步，他却退一步，他不信叔的表白，是不信叔会真心爱他。后来我觉得他是信了的，就是叔为他谋退路，走地道那段，叔的爱意是诚挚而浓烈的，但是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云毓那一刻是想跟叔一起跳崖的。包括去牢房看完叔之后，他是知道叔不会死，只会被软禁，但是他还是打算吞药赎罪，算是给叔感情背叛的一个交待。这一点上，真的是把云毓决绝的性格刻画透了。
3.第三次失态是云毓去承州吊脚楼那一夜。那次云毓真的是豁出去了，为了爱突破了自己的性格桎梏，因为他觉得叔假死之前的表现是爱他的，他想赌一赌。叔让他沐浴他就沐浴，让他换衣裳他就换衣裳，让他上屋里唯一一张床就上床。结果叔做了个柳下惠，一夜无事发生。太伤人了。再到云毓看到叔和柳在同船出现，云毓又动摇了，酸酸地送柳叶茶具给叔。后来叔去船上表白亲吻云毓，云毓更笃定他根本不爱自己，心中份量最重的是启赭。即使之前有情现在也没有了。他受不了又作了，心不在我这里跟我提什么相伴厮守，都是鬼话。拒绝了叔，还模仿启赭的语气/皇叔皇叔地扎了叔半天：你不就是喜欢你那宝贝皇帝侄儿吗，我多喊你几声皇叔你也能喜欢我吗？这份喜欢真的是喜欢我云毓吗，你能保证不拿我做你皇帝侄儿的替身吗？搞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种表白你也好意思跟我说。这里算是跟叔一刀两断，缘分尽了。
4.第四次失态是云毓看到叔和柳桐倚的船，立马转身回船，喝了一夜酒。何其悲情，何其苦涩，自己选择的路又何必。这点上，云毓言行不一的个性太折磨自己了。而柳最大的好处就是知行合一，凡事先把自己心理建设工作做好了，但行无悔。感情上，云毓务虚，然思务实。两个人性格真是鲜明。也是云毓更惹人心疼的原因吧。
叔后来跟云载说：告诉你弟，我一直很喜欢他，云毓也好，小万公子也好。这句小万公子很奇怪，只是这几天的名号，怎么也喜欢呢，因为另一句话，公开场合不能说，用小万公子替代，两人都听得懂，算是暗号。叔意思是：不管你是景毓，还是云毓，我都很喜欢你，只是你，不是别人的替身。
不管真心假意，算是对云毓感情的一个交待，叔希望能用这句话为彼此过往纠葛正一次名，从而能够开解云毓，他当真看不出云毓为情所苦吗，叔是那样一个温柔心细的人。所以这对双箭头也be了。
第三对，叔柳。这对双箭头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不容伦常的身份纠葛，没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别扭性格，老天也给足了缘分，他俩的相遇，除了设局时和叔最后制造偶遇，其他时候都是缘分使然，桂香萦绕的月夜，紫薇花浓的清晨，都是美好的瞬间。启赭和云毓对叔的感情是索取的，小柳永远在给予、治愈叔，顺应自然。番外酸汤面正是正文影射，可管中窥豹：起因动念是源于启赭，启赭再想与叔同食，但妄自菲薄识趣拒绝心寒退出的是叔，后来与云毓结伴，叔表达孤独想邀同食，推说面不好吃不愿将就做替的云毓拒绝，有缘无份。兜兜转转，与柳却是自然而然一同吃了面，没有相邀缘分使然。
柳率性自然不别扭，又是个珍惜眼下/体谅豁达之人，叔在他身边可以不设防不用宛转心思，实实在在过日子。叔懂小柳的好，小柳也愿意包容叔的过往，只要人在一处心在一处日久情浓足矣。他如此个性跟父亲的影响不无关系，有读者评柳有很完满的人格和强大的内心自我，深以为然。能否成就和叔的感情，他不会太纠结，他会过好自己的生活，朝堂做官，下海行商，各有建树，凡事都不会钻牛角尖，豁达通透。但他亦有原则，所以即使身在其位不得已设计叔，他也愿为了弥补过错，冒风险救叔，以至后来辞官，都是交待，不愧本心。尽所尽之事，不后悔，不怨忿，不彷徨，不求回报，不拒纷扰。入世又出世，外圆内方，有侠义仁心。除了他也没人能治叔的矫情病了。柳对叔好出于喜欢，也出于愧疚，毕竟当年是他说出叔可能牵涉造反给定了莫须有罪名，整个捕网也是他总设计。感情上他一开始只想做一个看画人，甚至愿成人之美，但对感情的态度他一直是积极明朗的，不会心口不一。
很多人无法理解柳为何爱叔，其实是有感情递进的。
从小柳在家里耳濡目染：怀王是大奸臣，是清流死敌。但是那晚初遇，柳看到的怀王是个有趣而温柔的人，反差容易让人印象深刻，而且叔对游侠传记的评判和自己三观很合，更是对西山红叶生表达了认可与赞赏，让小柳觉得温暖有好感。这样的初遇对于小柳而言，梦幻程度一点不亚于叔的记忆。第二次是柳跟母亲去怀王家贺寿，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姿容俊雅的王爷，却像个寻常人家的宽厚兄长，耐心温柔地抱着子侄们雪中折梅，这样的人性光辉简直是亲情寡淡的贵胄士族中的一股清流，不，暖流。如此温馨动人的画面，小柳有点沦陷了，好感发酵成倾慕。匆匆数载，这份感情因为没有交集淡薄了许多，初立朝堂，柳在密谈锄奸的时候提了怀王，他那会是真心实意为社稷，虽然他觉得怀王似乎是个善良的人，但是那是自己的印象作祟，他大理寺出身，朝堂大事不查证又怎么能凭印象胡乱定论。直到云毓去做了内应钓鱼执法，叔无间道假意咬钩，柳可能是有些失落的。但是，我又要说了，感情这东西不是人能完全控制的。即使设局时，柳也没骗过叔，最多转移话题。并且叔每每作出一副对柳的垂涎之意，柳虽然觉得叔只是风流惯了，没看清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云毓，但也不以为意反而宽容地觉得叔很可爱，也很大方地接受叔的喜爱。叔在家门口让柳收脏那段，柳眼角不断加深的笑意，甜死人了。
私以为真正让柳爱上叔的，是那次遇刺。云柳一起做戏，叔偶遇柳，柳被扎一刀，柳和叔加深联系，以便更好地引叔入瓮，没想到叔却为柳挡刀，受了伤还一个劲地问然思你有没有事，这谁顶得住，过命的羁绊往往是最好的催化剂，柳便是这时彻底爱上叔了，才没有克制住自己要和叔一同乘轿回府，之后多次探望，也有私心。但是叔真表白的时候，柳却自以为是了。“襄王已眷巫山处，梦里何须话江南”，把叔推向了云毓，悲剧的开始。后面柳的感情借鬼皇帝之口，都很明朗了，无需赘言。只多说一句：柳在叔和云毓在房间喝了一夜酒以后又是送热水桶又是送软膏那里，是柳真的想争取了，不然以柳一贯的作风，这水桶怎么着也不能当着云毓面送，实在是醋了。从那里看，觉得叔柳这对，有戏。
之前柳觉得叔不会爱自己，因为叔身边妙人太多，就像叔觉得柳是清流，和他泾渭分明一样，其实两人对彼此都是厚滤镜。如果说造反之前的柳是梦中情柳，是缥缈的，那么在叔假死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叔通过相处也拨开滤镜切切实实感受到柳的好，柳不是梦里的柳，是真实的适合自己的那个豁达通透的人，每每都会回应自己感情的人，可以把彼此往心里放一放的人。后来叔想明白了就一反感情上期期艾艾的态度，果断地制造偶遇把柳追回来了。叔是真的想要一段温柔岁月来抚慰这些年的精神折磨。但柳绝不是将就，是叔人生路上的水到渠成。叔要是真想开启新人生，以他的魅力完全可以另觅佳人。他是真的喜欢柳。这对双箭头，随着岁月，加粗加黑。
柳是叔的白月光，也是叔的暖锦被。叔是柳的天上月，也是柳的快意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