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冷色

作者:茶馆

<B>沉香冷色
——品《上海娘事》
——茶馆-蒲扇</B>
南方的冬天,阴沉湿冷,抬头只望见一线晦暗天空。窄小的弄堂里,悄无声息的人影倏忽而过,辨不清轮廓。
寂寂长夜里不曾安眠的人,将一腔唏嘘留在青石板砖路上的薄雾里。夜游归来,只点了一炉沉香,幽幽坐在黑里。
读书人还想着那个故事,关于民国上海的烟花女子,关于旧时丽影,关于人世浮沉。
<B>沉香之香作穗——袅娜成形的意象</B>
烟一点一点腾上来,不散。
故事里有一只金色蝴蝶,蹁跹而至——大抵是象征着不可抵挡的死亡。它停留在昔日红牌今日轿娘的发上,她第二日便成了黄浦江里一缕幽魂;它隐没在清骨犹存却遭侮辱的落魄伶人眼中,她便日渐疯癫,终成断手毁容的冷尸;它每次出现,轻巧至极,却带走了沉甸甸的记忆,和人命。
故事里有一只被敲扁了的青蛙,她叫它扁扁,埋在泥里,日日与它说话。变态的父亲,造就扭曲了性格的女儿——父亲用砖一下一下砸死了母亲,女儿用砖一下一下砸死了青蛙。于是在女儿心里,青蛙便是死去母亲的替身。
故事里有一个名叫“眼睛”的小女孩,瘦弱的身躯,干瘪的脸,大到空茫茫死寂寂的眼。她似乎能看见魂灵,能预见死亡;她呆滞蠢笨,却似参透一切;她一生缺人关怀,缺人疼爱,却至爱收留幼小动物,给其关怀,给其疼爱;她稀缺的感情世界里,惟有吃是最大意义,再寒酸的吃食,都要妥帖收藏——她名为眼睛,岂非正是这烟花世界的观察者,她看见人来了又走了,她看见人笑了又哭了,她看见蝴蝶来了,她看见人死了。
<B>沉香之锦衾寒——往事千秋的人物</B>
香气弥散,读书人静卧长夜,周身幽寒。故事未曾结束,戏——渐次上演。
裘纨素之清苦——她的往事,并未交代详细,不过是着墨两三点。知道她曾有一个丈夫,会劝她少饮些酒;知道她尚有一个孩子,寄养在别处;知道她意切切怨幽幽,弹一手好琵琶,有一副好心肠;知道她不喜接客,兀自清冷——不过如此。她的往事,是散的,不成故事。读来,却也是一声叹息。
金盏菊之爽利——她的往事,却独立成章。自是有青梅竹马的好儿郎,自是有不识愁滋味的青葱岁月,更曾经是肤色黝黑打架神勇的假小子。然而人生剧变,岂非均是一夜之间,经历背叛、冷漠、暴虐,她从北平落荒而逃,从此收拾了一腔怨恨,倚栏卖笑,妖娆逼人。
邢安娜之心机——亦是独立成章的往事,亦是血腥暴虐。战战兢兢的童养媳,一闪而过的美好回忆,日后想来,都是讽刺。却是一夕蜕变,自此成了个似是而非的幕后人,使得一众美娇娘锒铛入狱。
十三玲珑之风霜——她的往事,是上海昔日的花边新闻,是许氏杀妻惨案的一抹香艳之色。或许有更多意在言外的故事,都被岁月淹埋了,再寻不得,也不忍寻。
尚有潘楚怜之奸猾,小十三翡翠之爱娇。
柳月来、肖凰、沈荣倩,往事如何,只待说书人续章。
<B>沉香之灰飞烟灭——付之一笑的命运</B>
天光渐亮的时候,沉香渐渐歇下去。读书人半睡半醒之间,嗅见昨夜气息将要消散。
裘纨素受辱疯癫,继而被杀;金盏菊被故人寻得,却似身陷泥沼;邢安娜暂退幕后,不知后续;十三玲珑褪却妆容,清贫入狱;潘楚怜另寻栖息之地,屡下毒手……
而那名唤“眼睛”的小丫头,既在故事里,又在故事外;既是故事的本身,又是故事的观察者。
故事还没有讲完。
但料想不过是十三玲珑指尖的另一卷纸烟,将将燃尽的时候,因了她一笑,“余灰啪的抖落,散开,烟消云散。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故事终究要行进到这一天。
<B>沉香之繁华蚀骨——冷艳文字,颓靡气场</B>
早起,天边出现一线白光,照见炉里燃了一夜后的木屑。读书人却觉沉香余韵不散,仍旧留在鼻端。
在说书人低沉萦回的诉说里,在那些看似波澜不惊的惊心动魄里,在那些嫣红翠绿环佩叮当里,在那些诡谲迷离的氛围里,故事,仍将继续。
<B>香褪,色空</B>
这不过是民国上海众生沉浮中的一些片段罢了,不过是一段沉香木,烟气袅娜里熏染出的故事。
但在南方阴沉沉湿漉漉的冬天里,若恰好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倒不妨点燃这段沉香木,听上这一回低吟浅唱,听上这一回魂断衷肠。
倒不知还有多少故事外的故事,仍静立一隅,兀自不动神色,等你来寻。
作者回复:
谢谢,蒲扇的字细腻妥帖,我大爱啊,,,拥抱,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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