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熔城》

太好看了，真的忍不住，花了三个晚上熬夜看完正文，大大出乎意料，熔城绝对是我今年看过的最特别的文，从前半本的无限懵逼（捂脸），到后半本豁然开朗，这样独特的节奏和浪漫至极的结尾让人回味无穷，太牛逼了（暴言）请允许我整理一番自己的胡言乱语聊表对狗蛋劳斯的无限敬佩……
一开始收到安利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缸中之脑”？“回收”“记忆重置”这样的说法让我以为是黑客帝国一类的背景；而如今回头看，熔城的脑洞完全出乎意料，比黑客帝国多出了无限的绝望，却也充满着极致的浪漫——看完结局的我再去回想这个故事，首先感到的不仅是设定的独特，而是一种始终朦胧的、却在结尾处喷涌而出的极致的美感。
如果要我概括熔城的主题，我觉得它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答：
“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活着，这本身就是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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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的世界是什么？
是叶希的执念，
是一个出生在末日的“天才”，对那个脆弱的、美丽的、最终走向必然灭亡结局的世界，无法消磨的执念。
一刷完全文，我的理解是，一个“真正的”叶希创造了世界，却永恒地被困在世界边际之外的房间中，成为沉默的记录者；一个“叶希”对过往真实的世界、那个有人将他锁在一方狭小天地，只为“救世”的世界充满敌意，于是他创造了三位管理员；剩下一个叶希永远地在“最后一秒”中像个幽灵游荡，他对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不再向往甚至也不再怨恨，于是他写下了每个主城必然灭亡的结局。
然而这三个“叶希”到底是谁？
一开始，我以为是叶希在曾经的现实世界就产生了人格分裂，但看到连川沉入自己的痛苦和仇恨时，我似乎明白了，并没有完全割裂的意识，三个做出不同选择的叶希，只是不同部分的他罢了，是对世界仍抱有期待的叶希、对短暂人生充满恨意的叶希，和一个面对着泛黄而永远沉默的世界，内心彻底绝望的叶希，共同创造了整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真实”早已毁灭，一切“虚假”只是梦幻；时间不存在、空间不存在，没有昨日没有今朝亦没有未来，触手可及的命运尽头是无限重复，这样的世界为什么要存在？
“叶希”不知道，于是无数世界的无数主城陷入无限的轮回；管理员不知道，所以他们只能麻木地替主城清除“bug”，将每一个“宁谷”带到世界的真相面前，即使明知连世界本身都没有意义……
——但宁谷知道。
不知为何，旅行者出现了，于是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异变。生而为了狂欢，亦从不抗拒死亡的旅行者，和充斥着凛冽狂风的鬼谷，造就了这样特别的宁谷。他不会像无数个主城的“宁谷”臣服于世界的真相；面对迷茫的未知的命运，他选择的，是斩断那只握住走马灯的手。
可这个故事里最有意思的一点是——
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也正是灭世者本人啊。
如果我的理解无误，宁谷既是宁谷本人，但他同样也是“叶希”的投影，是这个“虚假”世界的一部分的创造者。所以当宁谷决定留下自己的世界，在那不存在时间也不存在因果的一瞬，所有架构于“叶希”意识中的世界便全部发生了改变。
这么看来，《熔城》便变得更有意思了。旧世界的叶希渴望毁灭，世外的叶希选择旁观，而宁谷，却选择了拯救自己的世界。就像出走绿地的光光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感叹——
“再见。
虽然不怎么美好，但还是留下了很多回忆和不舍的世界。
我的故土。”
时间、因果，一切都从未存在过的世界，难道就不是真实的吗？难道喜怒哀乐的每一分每一秒、所有的友情、爱情、亲情，种种牵挂，都是无意义的吗？
——从即使自我分割也要活着的九翼，到承受无尽痛苦也要活着的连川，再到向每个世界发出呼喊的宁谷，到为了所珍惜的人能够看见明天、准备付出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旅行者、蝙蝠、清理队、城卫、每一个全力以赴的主城居民，他们每一个人，不都将答案告诉我们了吗——
我思考，我看见，于是我便存在。
即使世界没有未来，我也将热烈地活过我的每一天；我将用生命去保护我的世界，因为它对我而言，便是故土，便是存在。
我们的世界没有蓝天白云、绿草鲜花，只有肆虐的狂风雷火，而它每一天都在走向灭亡；甚至也许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也许我们只是幻影、只是虚无，是不存在时间和因果的一个已经消亡的世界里，某个已逝之人的执念。
我也没有机会回到那从未谋面的故乡，那个有着苦涩的茶、清澈的湖，美丽得不真实的地方。
但我思，我想，我来过，我见过，我热爱，我也曾痛苦；我在主城见过命中注定的爱人亲吻彼此，我在黑铁的荒原上奔跑，在失途之谷中坠落，在主城的教堂里看我握着的那只手打上熟悉的烙印，我在崩坏的世界里亦有嬉笑怒骂。我追寻着世界的尽头；我知道那是毁灭，但我永远不会放弃。
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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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屏幕外临时的观察者，我们不是叶希，也无从得知世界的终焉是否改变。
但我相信，宁谷的努力不是虚妄，在他和连川的世界免于毁灭的那一刻，一定有许多存在于过去或是未来的世界同样改变着命运。
看到世界的真相时，我曾幻想过故事的结局是宁谷带着连川、带着他所爱的一切，能够走出虚无的意识，回到真正的“真实”，成为拯救真实的救世主；但当我看到宁谷和连川走到破碎的世界尽头，我就明白，这才是最真实的尾声。
世界依然没有摆脱毁灭的命运，但宁谷和连川活着，九翼活着，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可能只是叶希意识中毫不起眼的一部分转化成的世界，但他们都在这里，他们真实地活着。
而也许有一天，世界之外的叶希、最后一秒的叶希，也将作出改变。这一段没有时间没有因果，只存在于一瞬的执念，将会走向何方？叶希和无数个世界中的宁谷会消散在真实的时光中，还是会以某种方式永存？我们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世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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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贫瘠的言语能否表达出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虽然主城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宁谷和连川经历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于“叶希”所对应的那个“现实”，更不存在于我们的现实，但他们的意志，却是完整地传达出来了。
宁谷向着世界之外喊出他永不退步的执念：他要活着，他要活给记录者看，他要告诉世界，没有人能掌握他们的生死，他们的真实，由自己来定义。
他想传达的对象，是观察者；
而屏幕前的你我，又何尝不是观察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