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官逼同死哪家强[综英美]》

《卡尔与莱莱》（十三）
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天。
耗时十数年之久的LL计划核心成果试剂将于今日注入目前全部储备的百分之一点七的胚胎中——这也意味着其间哪怕出现一丁点的意外，都会波及到未来至少数亿人的命运。
先行者——科学议会这样定义那些胚胎，然而无论如何形容，它们仍是冒了极大风险的试验品。为了防止未来可能因注入而出现的不良反应，科学议会甚至承诺，每对自愿让自己的孩子加入第一批注入仪式的夫妻，都将获得由科学议会官方认证的脱责权利(指如若在胚胎时被注入的孩子如若出现意外可移交给政府机关抚养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而在正常情况下，任何弃子行为都将通过孩子的基因在DNA库中搜索其双亲身份并予以严惩)。
在这种时刻，哪怕是一直对自己成果自信无比的科学家也不由紧张起来。
他的手被莱克斯拉住，卡尔的心也随着爱人握紧的力度逐渐安定下来。
“莱克西。”卡尔轻念恋人的爱称，自从莱克斯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便再也没有独自面对过什么。
莱克斯总是这样，卡尔想，总是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仿佛要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善意都献给自己。
这般完美无暇的男友，要自己如何不给予他信任，为他举手投足间的魅力着迷？
和莱克斯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卡尔动了动身体，换了一个更加舒适放松的坐姿，别过头看向莱克斯：“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付出了无数的时间精力，与前所未有的充沛情感，终于到了见证成果的今日。
莱克斯听懂了卡尔的意思，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低落，卡尔将其归结与恋人对自己的担心，莱克斯低头，但很快便带着支持鼓励的微笑重新抬起：“我也是。”
他好像是在附和卡尔的话语，又似乎在表达一些其它东西。
卡尔无声地笑了笑，双臂将莱克斯环住，揉捏把玩着他的手指，在他的脸蛋上吧唧一大口，然后将脑袋搭在莱克斯的肩膀。
倒像是抱着喜爱的大型玩偶一样。
“谢谢你。”卡尔在莱克斯耳边轻声道，谢谢你一直陪伴我到现在，谢谢你所给我的温暖与爱。
也许是因为卡尔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又或者是因为在莱克斯颈部不是划过的黑色碎发，莱克斯不安分地动了动，回答道：“蜜糖，无论何时，你永远都不需要向我道谢。”
气氛又安静下来了，带着些许静默的温柔与甜蜜，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契地享受此刻温暖的拥抱。
“……时间快到了。”最终还是莱克斯先开的口。
“我知道。”卡尔没有放开抱着莱克斯的手，反而在莱克斯身上小动物似的蹭了蹭：“真可惜只有我被暂时批准进入那里(指孕育氪星人的禁地，比行政中心还要重要的禁区)……但你一定会看直播的对吧？”他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虽说那里因保密等级不会对大众泄露任何图片视频，但高层与参与LL计划的核心人员还是有权利看科学家在那里进行最后注入操作的现场直播，当然直播不可录像保存，否则一经发现，将依法予以严惩。
“当然。”莱克斯毫不犹豫地说，翠绿色的双瞳专注地凝视那令他无数次倾倒陶醉的俊美容貌，那刻入灵魂难以忘怀的痴迷崇拜让他为科学家即将的自毁之举兴奋异常，莱克斯为这与莱莱情感上的又一次共鸣不明显地停顿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缓声道：“相信我，蜜糖，我和你一样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卡尔站起身，伸手将莱克斯也拉了起来，他就这样牵着爱人的手，一步一步，走过他所工作数十年的机构，迈出科研所的大门。
事情都已准备就续，卡尔在飞行器前止步，缓慢且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抽走，感到手上传来的些许挽留，卡尔转头，笑着调侃：“又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至于这么念念不舍吗？”
但今日过后，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了，莱克斯在心里回答，松开手，不允许几近不受控的情感再让自己显得优柔寡断，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目送卡尔……科学家的离开。
这一刻终于到了。莱克斯想，科学家终于要为了自己昔日的傲慢付出他不能承受的代价。
科学家的药剂很有效，非常有效，它会让氪星的未来们聪慧异常，身体健壮，只是有一个小小的缺陷，当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为了让孩子们更加优秀而使用补药时，那些本来不会造成什么危害补药便会成为杀害那些可怜宝贝们的帮凶。
哦，科学家的药剂当然不会与补药产生任何不良的反应，甚至会在促进补药的吸收加快身体的排毒机制，但问题就出在科学家的药剂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原本就已被药剂提升到极致的身体禁不起补药的增强。
一个气球当然是越大越好，但如果气球被充入过多的气体，那自然会被撑爆变成毫无用处的碎片。
气球无足轻重，一两个孩子也不能影响科学家些什么，那十个，百个孩子呢？
如果说这也能用艾尔家族的权势压下来的话，那几千个孩子呢？在和平地区，这可是连科学议会都压不下来的大事件。
莱克斯知道，事情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几十个注入对象出现了不良反应，对他们进行跟踪记录的科研所很快排除了偶然的可能，然后找出造成这些不良反应的原因。
这就足够了，这样一来一直对科研所有所忌惮但却又没有抓住过科研所什么把柄的科学议会有了理由调查科研所的理由——全民未来可是相当严重的大义，哪怕只出现了一点意外也不容疏忽。因为只能调查LL计划的相关内容，所以调查组会对这次机会非常珍惜，恨不得查出科研所的一切数据。如此大力度的检查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一点点他所设计好的运气，然后他们便会意外发现已经被科学家删除的，有关莱莱的信息。
氪星的顶级人才，科研所的首席科学家，卡尔艾尔为了自己的小宠物做的各种荒唐事对大众来说一定很有吸引力——一个为了私欲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之事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药剂居然有那么多孩子注入过？天哪，以后那些孩子们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科学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是谁向外传播这些内容的？莱克斯有无数种把消息泄露推到调查组身上的方式。
莱克斯无比庆幸他的重生，否则那些没有他在这里暗中操纵推波助澜，莱莱所做的努力只会让科学家面对一次比以往要头疼的形象危机。而现在？大多数人只会看到大人物们做错了什么，并将责备加在他们身上，才不会管那些指责是否合理，他们所用来指责的依据又是否真实可信——天知道科学家不时推出的新发明解决了多少存在已久的难题，这样成熟稳定的科研人员根本就不是未来毁掉声誉后的大众以为，或者说是愿意相信的无能二流科学家。
这些都建立在被注入者出现问题的基础之上，只要稍加引导，对真理与正义的盲目追求会让人们把伤害诋毁默认为合情合理，甚至会在‘不畏强权’‘要求说出真相’的热潮下成为加害者的一份子，全然不顾官方提供‘用来推卸责任’的‘虚假信息’。
就算公众冷静下来了也没有关系，‘出现过问题的药剂真的可靠吗？’，‘药剂是否有什么至今为止我们仍未发现的隐患？’他总是会有足够的操纵空间来慢慢毁掉科学家。
科学家落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完全不冤，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尤其是有关药剂安全的相关问题。
为了防止试剂于人体有害，他克隆了几个自己的复制体——大脑没有沟回不具备产生智慧基本条件的那种，提前进行私底下的注入实验。实时监测各项数据的变动，对每一点不在预计的异常都反复研究直到找出原因或者差错。因为考虑到自己无法考虑到所有变量，于是还利用权势破例申请将LL计划的部分直接受体（指蚁群）数据以极底比例输入胚胎育成程序（莱莱借以重生的重要且唯一的依仗），通过他们的反应改良药剂。
但科学家不会给完全注入的复制体喂补药这种东西——本来药剂就是用来提高各项素质用的，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让补药来干扰最终读取的数据，而加入一定比例蚁群模板的胚胎们因为提升远未达到药剂所能提升的近乎人体极限，所有根本不会因为补太多而出现不良反应。
莱克斯打开人工智能，用自己的权限打开暂时出现的注入仪式直播选项。
科学家自信干练的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在如今形象已经定格为稳重谦虚的科学家身上是极难看到的珍稀表情。
现在的卡尔是水，委婉含蓄，温柔体贴，能够为他人改变自己的态度，但那些本性的特质却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而以前的卡尔……恍惚间，莱莱记忆里科学家意气风发的模糊身影又冒了出来，那样闪亮耀眼的一个人，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并且理应让他人奉上他想要的全部，仿佛别人拒绝了他的某些任性请求都是某种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活生生的一个骄傲任性小王子。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卡尔可真可爱。莱克斯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当时不是工蚁莱莱，而是氪星人莱克斯卢瑟的话，他大概会想一辈子宠着卡尔，让他永远都能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吧？
所谓注入仪式，其本质也不过是注入的最终确认操作，在卡尔最后一次核对完核心数据确认无误后，他终于握住了象征意义远高于实用价值的操作杆（比较比起操作杆，无论是语音操作还是触屏操作都要简单许多）。
卡尔的手指很长，弯曲握住什么的时候有种精致的艺术感，莱克斯心想，然后看着科学家将操作杆向前推去。
这大概就是结局了，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被推到时便已经能够预见的未来。
……但自己现在的心情完全不是莱莱当初所设想的满足与狂喜。
总会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连他也无法完全避免，但莱克斯至少可以确定，就算这个结局不是他所能够拥有的最好，但也绝对不会是最坏。
而他接受这个结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