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我们不同寻常的AO婚姻》

从金妈妈被闵家厨房总管怼这件事发散一下。为何我觉得金妈妈被怼这件事有点爽但又不够爽呢？其实是因为闵家总管实际上是“以势压人”，而不是“以理服人”。
虽然客随主便是客人该有的分寸和礼节（金妈妈理直气壮要求厨房给言礼做“云城特色菜”属实是不知分寸、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但周到待客以使宾至如归（尤其言礼对闵锦默来说是个亲近的小辈，言礼应该算得上闵家的“贵客”了）也是主人该有的心意和礼节。
在这件事上，最体面的做法其实该由厨房总管主动询问并为言礼和夏迟准备他们爱吃的菜色，而不是自作主张把嘉灵城的菜“去辣化”以后端上去算完。我们都知道名菜的调味料不是可以随便增减的，这样粗暴去辣化后的特色菜还能保留多少风味或许见仁见智，但这位总管敷衍塞责的态度是昭然若揭的。
主管打脸金妈妈固然挺爽的。但这种“怠慢”背后是TA认为闵家不必把言礼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供奉的潜意识。所以决定其行为的主要因素是权势，而不是道理。这样一来，金妈妈心里会服气吗？不会。她只会觉得闵锦默虽好，但闵家这总管是没把她们言家放在眼里的。至少没把她家少爷放在眼里。她不会去反思，她让人家给做“云城特色菜”这件事在他人眼里是不是可笑、失礼。看她吃瘪固然好笑，但并不会有夏迟怼苏香时大快人心之感。因为我们知道，金妈妈和闵家主管他们不过在同一个话语体系下分出了上下而已。
这也是我为何一直主张夏迟该自己報仇，而不曾热烈期待他什么时候能和言礼和盘托出、然后依靠言礼去报仇的原因。因为谁都知道，言礼要是知道了，那整个報復过程会变成降维打击。当然，为了脫罪，他肯定也会有一番谋划，需要动点脑筋，不是说就毫无可看性了。
但是，整件事还是会因为一个强权者的介入而变味了。因为无论夏迟及其父母是否无辜，言礼替伴侣報仇是否正当，都不改变言礼是黄金诚、王古德上司，可与易晨安把酒言欢的事实。一个上位者在報復过程中无论如何精巧设计、悉心谋划，都不可避免享有权势为他带来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正义或许得到了伸张，亦或许没有。
这里其实有个很有趣的问题。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们喜欢看到的单纯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果呢，还是“坏人因为TA做的坏事得到报应，使得‘要行善勿作恶’这样朴素的道德观得到重申呢？个人认为是后者。
这或许是如今网飞韩剧中復仇爽剧大行其道的原因。比如火爆一时的《黑暗荣耀》。女主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用很多年时间谋划准备，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对霸凌过她的几个财阀二代的復仇。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借助了朋友、男人、舆论的力量，但整个计划的安排和执行，她只靠自己的智慧和毅力。所以观众觉得很爽。
不仅是因为正义得到了伸张，坏人得到了报应，还因为整个过程也很“正义”：女主不是靠献身于一个比这些坏人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人去“驱虎吞狼”、借力打力，她会告诉坏人“我是在让你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然后在他们的恐惧中埋葬他们。甚至还能利用这种恐惧把对方变成自己報復小团体中的其他人时的棋子。
这样做的意义是，第一，只有当弱者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復仇，强者才会相信，只要弱者不惜一切代价，他们是有可能“以牙还牙”的，那么他们在作恶时才会有所顾忌。如果弱者只是靠依附强者来完成復仇，那么只会让这些坏人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只有爬到食物链最顶端，才能肆无忌惮地作恶，这种復仇反而会变成对坏人的鞭策。
第二，只有弱者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復仇，才能给同为被害者的人们带来鼓舞，才能让他们相信，正义和公平是存在的，只是身为弱者，可能需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
或许这种復仇剧像个都市童话，但看这种剧确实会给人一种替代性满足。因为在这种剧中，最终是正义获得胜利，而不是权势，更不是包装成正义的权势。
说回本文。或许对夏迟、何安娜、龚翔这个小团体来说，復仇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也因为条件受限而进度缓慢、错漏百出，但我依然希望他自己完成这个復仇，而不是告诉言礼他的过去后，借助言礼的力量来報仇。除了希望夏迟保持独立、不过分依赖言礼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上面这个原因。一个针对omega的犯罪利益链条和利益集团，是由一个omega靠自己（及其团队）来摧毁的，还是由一个幸运地嫁给了有权有钱人还好的贵族alpha的omega来摧毁的，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只有前者，才能证明omega不输于任何人（包括alpha）的能力和意志，才能为他们争取自己的权利提供信心，才能使这些践踏过他们的恶人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而后者，只会让顽固分子相信果然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或者觉得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总归还是在他们那个话语体系中论胜负。
总的来说，旁观这种復仇戏码，结果当然重要，但过程其实是更重要的。就像大家都喜欢看包青天，固然是因为他利用手中公权力伸张了正义，也是因为经过公开审判的过程，恶人的恶行会被揭开，他自己、公众都能知道他为何要被处死，这样大家就会获得一种完满的感觉。
当然，作为读者，在知道作者全文存稿后发这样的评论，绝不是在要求作者修改写好的情节。无论作者怎么安排这个復仇过程，相信都有自己自洽的逻辑。而且个人觉得这部小说的精髓其实也不是復仇过程，而是一种对abo设定中的社会制度的思考和讽刺。abo写到现在，也是时候有作者进行这样的工作了。但是这样的作品在如今的市场里或许未必讨好，这是我个人非常佩服南枝太太的原因，“我以我笔写我心”，能坚持这样做的作者，都是读者需要珍惜的存在。
就只是由今天的金妈妈VS闵家厨房总管的情节发散开来的一点想法，单纯讨论下个人喜好罢了，我甚至也没仔细分析下哪种做法对夏迟个人而言比较好。只是就“我这个读者看到哪种情节会比较爽”胡说几句罢了，绝不是在进行写作指导或者抱怨什么，希望太太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