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這條路

6.
醫院發了病危通知，表哥跟我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旁邊，我這個表哥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我覺得我爸對他比對我更親，我爸早早就把他當作釣蝦場的接班人在培養，但表哥卻始終沒把心思放在釣蝦場上，喜歡動刀動槍，跟一些兄弟行走江湖。看著那張在呼吸器後面的蒼老面孔，我想著過去這二十幾年來，這個家雖然不溫暖，但他還是給了我容身之處，世人皆云養育之恩大過天，我的兒女私情又算什麼，是我不孝害死了他。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直到她的出現，茕茕獨立，岳峙淵渟，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我心動了，也愛上了。但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我又要如何跟她在一起？兩家人都反對，加上我爸的一條命，在這個小城市裡，其他人會怎麼說我們？釣蝦場的生意怎麼辦？她還只是個學生，有大好的將來，能承受跟我在一起的流言蜚語嗎？於是我失眠了好多天，終於下決心要跟她分手，這條路這麼難走我應該放了她也放了我自己，如果那天沒有在釣蝦場看了她一眼就好了。我在我媽的墓前跟她懺悔：媽，我終究還是不夠勇敢。
我跟她提了分手，她眼眶有點泛紅，但是一雙好看的眼眸還是寧靜似水，她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我漠然地繼續說道，我們好聚好散吧，今後不要再見面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問我，我爸的公祭她還能去嗎？她想送我爸最後一程。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在我轉過身的那一刻，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公祭那天，她跟兜兜還是來了，我之前要她別來，就是怕表哥簟臼拢瑳】想到表哥真的喊了一幫人在靈堂外面把她們倆團團圍住。兜兜被一個彪形大漢架著，我在樓上一看情況不對，帶著槍飛奔下樓，我很快地擠到了人群裡，擋在了山山的面前，要我表哥放開兜兜，我表哥說要只要鳳春山乖乖聽話，就放了兜兜。我問表哥到底想怎樣？他說要鳳春山償命。我說爸的死不能全怪她。表哥苦笑說道表妹真是皇甫家的好女兒，老爸被害死了，還護著兇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果表妹捨不得心上人，那她妹妹償命也可以，表妹不是帶著槍嗎，你看是誰來償命？
我遲疑了一下說好，但是這把槍裡只有一顆子彈，如果沒有擊發，就是天意，表哥不能再繼續糾纏。表哥答應了，只要我開槍就算兩清了，以後再也不管我的事。我自從拿到了我媽的手槍，就經常去射擊場打靶，因此我對自己的槍法還是滿有信心的，我決定賭一把。
我看向兜兜，她臉上沒半點血色，只是呆呆地看著我。我轉頭看向山山，她憔悴了許多，但卻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從容不迫的樣子。我緩緩地朝她舉起了槍，此刻我看到她望向我的眸光漸漸失去了光彩，滿是哀傷與失望，我知道我這次傷她很深很深了。就在我想著萬一真的擊發了，也不能傷她太重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轟響，我感到虎口處像燒了起來，槍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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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聽眾今天桃園晴空萬里，氣溫舒適宜人，適合出遊踏青...。一個好聽的女主播聲音從警衛室裡傳了出來，我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鐵門緩緩地開了，我頭也不回地邁了出去，一步、兩步、三步，遠遠地我看到了我的白色福特汽車停在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在車旁，朝我頷首，彷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