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

这是这两周在晋江文学城上看的一部连载小说。小说的序里的第一句话，就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爱过的男孩，有世界上最英俊的侧脸”。淡淡的普通一句话，却又那么刻骨铭心。不知道要积累了多少的欢乐和伤痛，才能说出如此的云淡风清。于是，一段跨越十年分分合合的感情，如同一幅长长的卷轴山水画，在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中慢慢地铺陈开来。
十年前十六岁的高一时代，何洛爱上了章远。青涩甜蜜的校园爱情，青青子衿两情相悦的快乐，挥洒着年轻和自傲。高中的章远，聪明，自信，帅气逼人，拥有闪亮的光芒。高中的何洛，可爱，细腻，心思玲珑，却又执著不懈。她毅然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放弃了高中毕业留美的机会，用自己的努力学习去说服父母和老师，为了将来能和他一起考上重点大学朝夕相伴。在寒冬里回家的公车上互相表达了爱意的那一时刻，两颗轻灵却又亲密的心，两双戴着手套却又紧紧相握的手，让人从不由心底发出微笑。
然而，章远高考的意外失利，却不得不让两人的爱开始历经“双城”的考验。一开始两人坚信，真爱不会因时间和距离而褪色。于是北京和哈尔滨，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旅程，他们用心用爱一次次地丈量。在那些条件最艰苦的日子里，为了等公用电话和对方说上五分钟，他们要在寒冷的冬夜里排上一个小时的队。几个经典感人的场景有：何洛在病中听到窗外的篮球声——“那一刻，真以为是他，拍着篮球，隔了千山万水的来看她”。在宿舍楼下看到站了一天火车来北京看她的章远时，就像是他们曾经无数次并肩走过的高中日子——“他就那么慵懒的站着，地上一个旅行包。一如记忆中沐浴朝阳的街角，就这样等着何洛，看她一步步走过来，踏着阳光铺就的纤尘之路”。章远工作过度引起胃出血住院，何洛在他身边照顾他看着他入睡——“这一刻，是属于他和她的天地。只是看看他安稳平和地睡去，平淡而巨大的幸福已经让何洛窒息。多希望时间快停下来，就此老去，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还有他们第一次月下的轻吻——“他和她的脸，投射在彼此眼中，这样真切，披着月光的清冷银辉。她飘散的刘海，他挺直的鼻梁，演出斑驳的影，浓黑色，让人想要不断凑近，一探究竟。是这样爱着他，在他面前宁可不呼吸。只要这样凝视着他，就仿佛所有幸福都可以被预期”。
可是甜蜜的幸福却总是显得短暂。章远的高考失利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的话题；两人对未来的计划又开始显露分歧；时间和空间的分隔，又隐隐约约动摇着曾经彼此的坚信。何洛希望朝夕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虽然不敢深想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但有一件事情从来不需要想。她爱章远，很爱恨爱，爱到根本不曾想过会失去这份爱。只要他的一句承诺，她就可以无怨无悔地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了能和他在一起。而对于章远，在每次分开的时候，都盼望着赶紧见到她；然而每次重逢，都不敢直视她。因为觉得，自己在她的心中，已经不是高中时的无所不能，已经慢慢远离她的世界。同样的风筝。没有飞在空中的就是失败者。而她飞远飞高，他眺望着，长长的线绷紧，眼看到了卷轴的尽头。
于是一步，又一步，纷繁往事一帧帧。他回想当年，她偶尔迷糊偶尔慧黠，羞涩沉吟，浅笑轻颦，在他眼中都是难以言述的好。与她一应一答之间如沐春风，少年矜持是唯一障碍。何时起，甜蜜酸涩的等待都变了味道，彼此的试探变成迁就，期盼变成躲闪；曾经在初夏的街边，怎么都说不倦，偶尔沉默也仍有默契，恨不得时间停止一切不会改变；而如今，那么多的话题无法直接面对，交流中的忌讳渐多，沉默成为一种尴尬，一旦停止交谈，似乎彼此的心就越飘越远。两人可以探讨的话题越来越少，当秋天坐在风里，一个望着天，一个望着寂寥的草甸。章远觉得，何洛的世界太遥远，他的世界她不屑一顾。终于在大二那年冬天，他提出了分手，没有给她理由，只给在孤独的路灯下的她留下他转身远去的背影。“曾经以为自己会安心地追求新的生活，满足于留一段回忆咀嚼经年，明明觉得回头这样的想法极尽荒唐无聊，为什么走过初吻的街角，总还有心痛想哭的感觉？时间会冲淡一切，谁能告诉我，那需要多少年？”“何洛不敢回头，肩膀耸动，已经泪流满面。他那么爱你，那么爱你。是的。那么爱我，爱过我。”
之后几年，章远废寝忘食地工作，来北京创业，然而当他意识到，仿佛是霎那间，他们就都已大学毕业而何洛就要前往美国求学。一次又一次，章远望着何洛的期待的目光，却不能说出挽留的话，因为他不想让她放弃她的梦想。而何洛这个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的女孩，却也不愿放弃自己爱情的尊严。“那一日的天空在燃烧，她的发色层层叠叠，深金棕暗酒红，被夕阳映衬出金属般的哑光色泽。然而她的面孔模糊，最后烙印于心的，只有一个背影，伶仃地立在出租车前。当往事渐行渐远，晚霞燃烧最后一丝玫瑰红，两个人心底都堆满岁月的灰烬。一阵疾风吹过，散成漫天黯然的星光。”
每颗心，都是一座城。更远的距离，又是双城。双城的距离，比不过两颗心的距离。然而在这么多年后，在相距万里却仍然相爱不舍的两人的心底，何洛对家乡的回忆成了对他的渴羡，章远对前程的憧憬，是为了她。何洛在月光下的窗前，想到“他此刻还在梦乡中吧。想到以后会属于另一个人的自己，你不会嫉妒么？事业的奔波，真得让你忘记了想念么？要到五一了，那是我每年回家的日子。你不觉得今年的生活欠缺了什么？”章远在电话里听到她平静的仿佛已被时间冲淡记忆的语调，终于理解了什么是歌词里唱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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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看到小说的最后三章，但从其他读者的评论中猜到，作者还是给了这一对痴情的恋人一个美满的结局，也是大部分读者期待的吧。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的结局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发生。但我却执意认为，这样的结局应该就是属于何洛和章远的，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深深地融合在一起了，依然不会停息的，是一颗时时刻刻为对方转动的心，不管经历了多少事，跨越了多少年，彼此都是不可替代的。
从来也不需要想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也许，我还是幼稚的。但是我依然为他们的幸福而祝福。